她知道自己实在丑极了,丑得骇死人,不用刻意找来铜镜求证,从人们的表情,和汲水时由水面反映出的倒影,在在说明了她已非从前的阎芸兮,她成了完全没有吸引力的丑女。
面孔布满了似被火纹身后滴腊状丑陋的凹凸,她不得不佩服易承汝高明的易容术,他用他的巧手彻底隐臧了她的容颜。在没有压力下,她自由的走遍南北。
“苦了你们。” 她说。
“什么话?”郭令雯不解的看着师妹。
“因为有我同行,让你们也成了人们避之如洪水猛兽的怪物。”只有怪物才敢和五八怪做朋友。
“我们才落得轻松呢,对不对?”郭令雯望向一旁的两人,寻求附和。
“是啊、我对我的杰作满意极了。”易承汝喝了一口酒道。
“极美与极丑都是一种苦难!”阎芸兮忍不住道。
“一路上,总共有三次,咱们找不着愿意让我们投宿的客店,我倒要看看,到达雪山前,还有多少个大城小村是会以貌取人的。”
“芸兮当美人时走到哪里都是众人注目的焦点,如今成了这种局面,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你又不是当事人,该哭该笑与你何干?”
“好了,你们两人别又吵起来了。”看了几回楼祖遥和郭令雯斗气的易承汝,适时阻止他俩。
“你们慢慢用,我先回房里休息了。”免得天黑后吓破不知情者的胆子。
“说真的,我比芸兮更不习惯。”有感而发的郭令雯,在师妹上楼到客房休息后吁了一口气道。
“看她现在的模样,真是完全认不出原来纤洁无尘,洛神风韵的美貌。” 易承汝不是自夸,他太满意自己的巧手了。
“至少咱们一路上不见任何人前来搔扰,可让咱们省去不少使拳挥脚的气力。”楼祖遥吃着小莱,大口喝着酒,他可愉快了,虽然没见到耶律楚材,一趟中原行可也不是白跑的,野岸不知会如何感谢他让他们师叔侄团聚咧!
“你傻笑什么?” 郭令雯问道。
他看向她,“我等着你骆师叔好好谢我!”
“别高兴得太早。”
“你不信你骆师叔会好好谢我?”
“他未必会领你的情,尤其在看到我和芸兮之后,或许不摆脸色给你看就要阿弥陀佛了。”
“什么意思?野岸有什么理由要摆脸色给我看?你们是不是有啥秘密没告诉我?”此刻楼祖遥才嗅出有些不对劲的味道。
易承汝笑笑站起身。“你们继续抬杠,我出去转转。”
“你可别转丢了,芸兮这一路上的丑女妆可得要靠你来化神奇为腐朽。” 郭令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提醒。
“知道啦,我答应你们的事,会做到你们不需要我的那一天为止。”
见易承汝走后,郭令雯好奇问道:“你这个朋友好神秘。”
“会吗?”
“话不多不说,好像还心事重重的样于。”
“你管太多了。”楼祖遥不以为意的回答。
“你是他的朋友,怎么好像不关心他?” 她老早想问清楚了。
“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他干脆问。
她不好意思微笑。“我只是好奇,他那张好看的脸背后是不是也是易容术的杰作?”
她问得含蓄,他回答得却直接:“你疯了!”
“到底是不是嘛?”她咄咄逼人。
“你这么关心这事干嘛?”
“我听说易容术可以把一个人的面容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的,也许承汝哥的面孔并非他的真面目。”
“这不影响你不是吗?” “你这是什么答案,让人更启疑窦,怪不得承汝哥不太谈自己的事。” 如果那张面孔不是真的,那么他真正的模样又是怎样呢?
“那是因为承汝不像你,一打开话匣子就没完没了,人家斯文多了。况且,他的事与我们无关,他想讲自然会讲,不讲也不会妨碍任何人,你以此来断定一个人不是很奇怪吗?”女人真爱深入隐私。
“要怎样才能分辨真人或是经过易容术处理的假面?”
“你想做什么?”
“好玩嘛!否则除了走路,就是吃喝拉撒睡,多无聊啊,不如自己找乐子玩玩。” 无伤大雅又能娱人乐己。
“你再这样撒泼,小心弄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局面。” 他好意劝阻。
“不可收拾的局面?” 她玩味着这句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快告诉我,不然我可是会以自己的方式胡闹哦!”
“我哪里知道什么,总之,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个自我,你别强人所难非掀开不可,除非那人自己想揭露。你以好玩的心态硬是挖人隐私,很不道德。” 他好话说尽,郭令雯若是听不进耳,他也莫可奈何。
“道德?有这么严重吗?”
“非常严重,别弄得千疮百孔才想补,可就迟了。”他虽爱开玩笑,可也有他严肃的一面。
“你愈是这么说,我愈是非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她下走决心。
“随便你。” 他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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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上能盖座富丽的花园真不容易啊!” 托雷是成吉思汗最小的儿子,和骆野岸年纪相当,遂成了好友。
“雪山上景象萧索,草木不生,只有冬日时几种耐寒的花适合栽植,这花园的主人颇有雅兴。”
托雷笑笑。“你一定在猜我就是这花园的主人是吧?”
骆野岸不回话,黑眸盯着窗外正在扑雪的小娃儿。
“我不是这园子的主人,这庄院也不是我的。”托雷与他并肩站在窗前。
“早春了,还飘着瑞雪,是吉兆,今年又会是连战皆捷的局面。”
“你别满脑子只想着打仗,父王说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是娶个妻子的时候了,这座庄院父王准备送给你,是给你众多结婚贺礼中的一项。” 托雷并不因可汗待骆野岸情同父子而吃味,他很清楚可汗的用心。
骆野岸太强悍了,若不极力拉拢,一统天下的大业将受阻。
“你的意思呢?” 见他不语,托雷问道。
“什么意思?”
“可有喜欢的姑娘?”
“我现在一心只想着如何助可汗得天下,儿女情长之事不在我的考虑之内。”
托雷顺水推舟。“这么说来你是没有喜欢的姑娘罗?”
“连年争战,我哪有闲情逸致?”
“我打的仗可也不比你少,但也没耽误了娶妻生子的大事,这样吧!我请父王替你作主如何?”
骆野岸倏地眯起眼,嗤笑一声。“你成了说媒的说客?为了谁?”
托雷有被看穿的尴尬。“你是聪明人,不会不明白。”
“如果你当我是朋友,就明说吧!”
“婚姻大事是喜事,怎么你好像不高兴似的,难不成你对乃岚不中意?”
“为什么扯上乃岚?”
托雷挑起眉,笑开脸,“战术技巧也许我不如你,可女人方面的事,我可比你行、比你敏锐。乃岚很喜欢你,你再钝也不可能毫无感觉。”
“我把乃岚当作妹妹。” 骆野岸淡淡的道。
“妹妹?她可不这么想。你是认真的?” 托雷狐疑的看着他,能娶到公主,在蒙古部族可是大事。
“再认真不过。”
“父王本想为你和乃岚的婚事作主,如今岂不是一场误会?” 托雷拍拍脑门。
“替我回绝可汗的好意,你是明白我的,在我的脑海里,可没有什么父母之命、媒的之言。”
“乃岚肯定会伤透心,柔肠寸断。”
“过一阵子她就会好的。等她遇着了如意郎君,会很快就忘了这一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