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得心里发毛,虽知有理。却不愿示弱——
“我是公主,谁敢对我怎样?”
“可汗呢?”
“父王?” 这与父王有干系?
“可汗若是知道你在战前扰乱了野岸的情绪,你猜可汗会怎么着?”
她摇摇头。
“西夏之役打了胜仗也就罢了;如果输了呢?”
“野岸哥从没吃过败仗,怎会输?” 她嘟哝。
“我是说如果,假使西夏之役结果不如预期,我相信可汗有足够的理由将这两件事一并处理,您想挽回可不容易。”
乃岚偶有聪明的时候,她愈听愈觉得怪异。“你很不对劲,为什么总认为我所听到的一定是谣言?”
他不自在的僵了一下,不过在极短的时间里立刻恢复。
“我宁愿相信它是谣言。”
“我和你不同,我宁愿相信那不是谣言。我必须在事情还不严重时赶紧阻止。”
“如果您阻止不了呢?”他撂下狠话。
她自负地笑了笑,“父王最疼我了,我不相信野岸哥连父王的话都不听。”
“你太小看野岸而太看重自己了。” 他摇头轻哼。
“走着瞧!”
转身,乃岚奔向书斋。
楼祖遥叹了声,既然拦不住,想是老天注定让它发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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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岚冲进书斋时,骆野岸正在推敲着桌上的布兵阵图。 “野岸哥。” 她喊。
他皱着眉,当他想着作战计划时最忌有人打扰。
“有事吗?”
她走上前,嘟着好看的小嘴。“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你的问题很莫名其妙。”
他卷起兵阵图,望着她,静待她的下文。
“你是阎芸兮的师叔,为什么不能只做她的师叔?”
“你到底想问什么?” 他捺着性子问。
“有人看见你们搂在一块儿亲嘴。” 她仔细注意着他的反应。
他震了下,不动声色道:“谁告诉你的?”
“你甭管,反正就是有人看到嘛!”
“你这样没头没尾的,我不会回答你的问题。”他冷哼。
骆野岸的口气十分不好。他是自主的个体,不属于任何人。他为蒙古打天下完全出于爱这个民族,可不表示给了谁主宰他的权利。
试图这么做的人只会弄巧成拙。
“是真的罗?那个丑八怪丑死了,你怎么可以吻她?是她不要脸勾引你的,对不对?” 她自以为是的猜测道。
他脸上毫无笑意,语调里有着过于明显的怒气。“不许你再用丑八怪这三个字取笑芸兮!”
她颤了下。“她本来就丑!”
“不许再说!” 他真的火大了。
“根本不是谣言对不对?” 她伤心的问。
“我不会回答!” 他谨慎道。
乃岚几乎可以确定谣言的真实性,想也是,下人哪有胆子骗她。
“楼祖遥是个蠢蛋,什么谣言止于智者?太过分了!”
“乃岚,请你立刻出去,我还有事要忙。” 他下逐客令。
她悄悄掉下眼泪。
“我是不是真的要失去你了?” “乃岚,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你知道明天的战役对蒙古族而言是决定性的一役,让我安静的想想制敌之策,一切等战胜了再说。”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打赢了自然会回来。” 他说。
“打输了也要回来,我不要失去你,我不要你死。”她感伤地道,几乎要扑进他的怀里。
他笑了笑。“我会赢,不会输。”
“我怕嘛!”
“乖乖回去等我打胜仗回来。” 他像哄妹妹一般哄她。
“一言为定。” 她可怜兮兮地道。
“好了!擦干眼泪,我不喜欢女人为了我哭哭啼啼的,回去等消息,今天我什么事都不想谈,也不想解释。”
她点点头。“我要你也亲亲我的嘴。” 虽然无礼,但她不想放弃一试的机会。
“什么?”他以为他误解了她的话。她大胆地道:“我要你亲吻我。”
对于她大方的邀请,他有点啼笑皆非。“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要你像吻阎芸兮一样吻我。” 她含情脉脉的瞅着他。
只见他提高音量吼道:“胡闹!”
“我才没有胡闹——”
他打断她的话,“可汗要是知道他生了个如此厚颜的女儿一定会气炸。”
要不到吻的乃岚,伤心离开书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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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岚心里的无明人想发无处发,她很阎芸兮、恨骆野岸、也恨楼祖遥,就是不恨自己。
她无法责怪自己,她太有自信也太自恋了。
“看你的表情,碰了一鼻子灰了是吧?”楼祖遥在不远处等她。
“想看好戏?门儿都没有。”她白了他一眼。
“能有什么好戏?我猜您不是被轰就是被骂。就是不听我的劝,教您别找骂挨,偏不听我的话。”
“那件事是谣言。” 她说。 “我早已知道。” 他淡笑道。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告诉我真相?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谣言止于智者?” 她一肚子气正愁没地方发泄。
“求证后你又得到了什么?”
是啊,她又得到了什么?她一点好处也没沾到,反而被狠狠训了一顿。
“你喜欢阎芸兮为什么不把她给抢走?”
他挑了挑眉,欲言又止。
“干嘛吞吞吐吐?让人看了心烦!” 她鼓着腮帮子。
“能抢早就抢了。” 他显得有气无力。
“你没胆吗?你快抢走阎芸兮我也省事。” 她打着如意算盘。
“抢?怎么个抢法?要和野岸抢女人谈何容易?” 没听过有人抢赢的。
“用点脑子好不好?我不管,阎芸兮那里由你搞定,咱们分工合作。”
“你确定非要这么做不可吗?” 他迟疑着。
“没错,只有速战速决才能避免悲剧发生。” 她够沮丧了,美丽的她怎么可以输给丑八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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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微亮就下起雪来,雪山一下起雪,马上明显地透着凉意。
“我要走了。”
他的声音由后方响起,音调里透着几许依依不会。
她转身,望住他如星子般的眸。“师叔——”
“别叫我师叔,再这样叫我,我会发脾气的。”他走近她抬手捧着她的脸。
她不自在的颤了下。“为什么不让我叫你师叔?”
“因为我不想做你的师叔。” 他笑笑,藉着笑容掩去心里奇妙的想望。
他探索过自己的内心,按理说不该有这份想望啊!
她不美,在许多人眼中甚至是丑陋骇人的。
也许是她的声音迷住了他,清亮如黄莺出谷的声音好听极了。
也或许是她的琴艺,几次夜里,他散步至西暖合,听见由她屋里传来的琴声,心里不觉一震,抑扬的音调,满是无限柔情。
还是她的身段呢?她的肌肤赛雪、身子轻灵。斜拢的云鬓、凝笑的樱唇是那么的美。
没有绝色丽容又如何?虽有遗憾,也是可以被忽略的啊!
在他无遮掩的注视下,她迷乱了。
他不让她叫师叔,不想做她的师叔,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敢多想。
他看出她的纷乱,也不逼她。毕竟在世人的眼中他们是师叔与师侄的关系。
“一路顺风。”好半天,她才吐出这句话。
“打赢这场仗比不上赢得你的芳心来得重要。”他对她赤裸裸的表白。
“师叔。”
“叫我的名字,野岸,叫叫看。”
她犹豫、挣扎着,就是叫不出口。
“我知道你一时会不习惯,多叫几回就熟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