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莲、白莲,把这些药材收在木箱里。”
北门天雨走后,秦衍觉得自己好像行尸走肉,除了替人诊病之外就是窝在药房里。
“少爷,老爷和夫人在花厅里吵个不停,怕要打起来了。”姜行凯深知清官难断家务事,只得跑来搬救兵。
“怎么会这样?”
“还不就是为了那个潘潘嘛!”
“潘潘又怎么了?”
“夫人一直怀疑潘潘让老爷金屋藏娇了。”
“那是有还是没有呢?”
自从潘潘事件之后,感情一向很好的秦鹏芜和白梅夫妇,便常常为了潘潘闹得不可开交。
“老爷把潘潘从悦来客栈接去碧晴小筑住,这事是我亲眼目睹的。”也是由他戳破的。
“爹怎会临老还入花丛?”
他赶到花厅,一进门便听见父亲否认的话语。
“没有的事你要逼问多少次?”
“那女人到底哪里胜过我?除了年轻无知之外。”白梅心里气不过的轻吼。
“爹、娘,你们别吵了。”秦衍出声干涉。
“衍儿你来评评理,你爹同个比你年纪还小的狐媚女子住在一起,不顾念我和他同甘共苦的旧情。”
“爹,到底有没有这回事?”秦衍问。
事关父母之间的感情,自然要厘清一切。
“别同你娘一样,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再照顾另一个家?”秦鹏芜叹了一口长气。
“如果没有,为什么不准我去碧睛小筑?那也有我的回忆,我不能回去怀旧吗?”
白梅这次火大了,她从来不以为自己是个醋坛子,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
“我没有说不准你回去怀旧,而是……不太方便。”
“你瞧瞧,衍儿,你爹还说他光明正大?他哪一点光明正大了?”
“爹,你要说出个不方便的原因,才能让娘信服。”
他一直对父亲很有信心,所以不觉得事态已严重到爹娘快要大打出手的地步。
他自己也有一份牵肠挂肚的相思要苦恼,确实无法分太多心在父母的事上面。
“我正在重建碧晴小筑。”秦鹏芜说。
“什么?!”白梅喊道。
“二十多年的老建筑了,我怕不能再站年,所以决定重建,然后想给你一个惊喜。”
“我不相信!”她白梅可不是这么好骗的蠢女人。
“我不说出实情你说我金屋藏娇,如今我说了真话,你又说我骗你,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潘潘呢?”白梅咬住重点。
“那女孩还是个孩子,你以为我是禽兽吗?”秦鹏芜也将音量提高不少。
“有人看见你把她从悦来客栈接去碧晴小筑,有没有这回事?”
“有……”
白梅情绪完全失控,失态的大吼:“我跟你没完没了,秦鹏芜,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秦衍闭上眼,想眼不见为净。
“潘潘是小梦的外甥女。”秦鹏芜见瞒不住了,只得说出真相。
果然,此话一出,立刻止住了白梅的愤怒。
“你说什么?潘潘是小梦的外甥女?怎么可能这么巧?”
“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件事,是我无意间发现的,你知道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有关小梦的一切,直到最近才有了进展。”
白梅哭了出来,“潘潘是小梦的外甥女?那小梦呢?小梦到底是生是死?”
“不知道,我找到的是小梦的姐姐,就是潘潘的生母。”
“小梦没有和她姐姐在一起?”白梅问。
“她们分开超过二十年,二十年来,我是唯一一个跟她聊起宁小梦三个字的人。”
白梅是宁小梦的师姐,当年宁小梦为了成全她和秦鹏芜投崖自尽,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然而二十多年来,不见她的人亦寻不着她的尸。
“小梦的姐姐在哪里?我要去见她。”白梅二十多年来一直很自责,很想向小梦的家人说一句抱歉。
“她和潘潘团聚后搬到苏州去了,潘潘的爹不是什么善类,她们必须避着他。”
“宁小梦?”秦衍喃语。
“你知道小梦的事?”秦鹏芜疑惑地看着他。
最自责的人是秦鹏芜,他爱白梅,更爱小梦。可小梦不忍心让白梅痛苦,不忍心让衍儿一出世就失去父亲,所以她退让以成全他和白梅。
“天雨曾说爹有一本宁小梦的剑谱。”
“那是为了留下天雨才编出来的谎,小梦没有留下剑谱,她一个人走得干干净净的。”
秦衍退开,让爹娘相处,他们有些共同的悲伤需要互相慰藉。
而他,插不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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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门山庄
“我不要成亲,不要嫁人嘛!你们不要逼我。”蒙着头什么都不想听的北门天雨,扯开喉咙大叫着。
“开门,天雨,听娘的话。”颜秋水在门外好言相劝。
“不开,反正我不想嫁人就是了。”
“你这孩子怎么越来越固执了?这门亲事是自小就定下的,不能爽约啊!”
“不要逼我嫁,再逼我,我可要离家出走永远不再回来。”憋了好久强迫自己不去想秦园里的人事物,发现根本不是自己能办到的事。
“好天雨,你不能再任性了,你已经长大了,要懂得体谅父母的心。”
“我没有不体谅,我就是太体谅,到手的幸福才会飞了。”北门天雨放下蒙着脸的被子。
“天雨,开门,有什么事可以告诉娘啊!”
她走下床打开门,让母亲进门。
“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了意中人?”
北门天雨不语,垂眼看着鞋尖。
“什么事连娘也不能说?”
北门天雨坐回床沿,“请娘告诉爹,我不想嫁给那只呆头鹅。”
“你人都还没见过,怎么知道人家是只呆头鹅?”颜秋水受丈夫之托,无论如何都要劝服女儿成亲。
“想也知道,我对古板的人一点兴趣也没有。”除了秦衍。他是很古板,不过却很有男子气概。
“不会的,你爹对人家可是赞赏有加,都说他是个文武全才。”
秦衍才是允文允武的人才,只是爹爹不认识罢了。她能说什么?一把秦衍的名字曝光,啥事都得掀底。
“娘,我可不可以不要嫁?嫁人有什么好?”
颜秋水抚了抚她的发,声若流水般:“嫁人有嫁人的好,你瞧娘不是也过得很快乐?”
“爹为了要个女儿,拼命要您生孩子,却生下一堆儿子,娘还说嫁人好。”她可一点也不觉得。
“生孩子是娘情愿的,不是你爹逼迫我的。娘一直想要个女儿,是娘的意思,你爹听娘的话所以才让娘生下这么多孩子。”颜秋水笑了笑。
“娘爱爹才嫁给爹的吗?”北门天雨抬起雪白清丽的面容,天真地问道。
“傻孩子,长这么大了,你看娘爱不爱爹?”颜秋水反问,很多时候事情不言而喻。
“不知道,天雨只知道爹爱娘,不知道娘是不是爱爹。”
自小北门天雨就是个爱问问题的小孩,心又野、又任性,也就赋予了她长大后还爱胡乱问问题的特性。
“爱呀!”颜秋水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
人人都说女儿模样像她,心性不像。她一直很担忧这样的孩子长大后会怎么样,会不会很难找着夫家?会不会因为不擅女红而让夫家嫌弃?
终于,女儿长大了,她反而没有了担忧。
只要她快乐、开心,很多事情都可以解决,不会女红就找个会女红的丫环陪嫁,夫家人能接纳就会接纳,不能接纳,会女红有时也是枉然。
多少手巧的女子,丈夫照样在外面左拥右抱、三妻四妾。
“我也想找一个爱的男子嫁。”北门天雨坦白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