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火大了,“你这个小妮子,好样的,别得意太久,我闻冀东不拆穿你的诡计誓不为人。”
她朝他扮了个鬼脸,“好啊,看你的本事啰。”
“苗小绿,你和你姑姑在天香镇靠着一张嘴,骗吃骗喝的日子就要结束了,本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只管骗你们的钱去,我也懒得管你们,可你们偏偏要得寸进尺惹上我,我可不是好摆弄的,走着瞧!”
说完狠话,他走了,她则吓出一身冷汗来。
她没想过要惹闻冀东的,他走的是阳关道,她走的是独木桥,原来是不相干的,要不是姑姑贪他闻家的金银财宝,她今天也不用受此屈辱。
姑姑啊姑姑,你可知你的贪念可把她害惨了。
苗荷荷由静云庵回来,一进门见苗小绿脸色不好看,旋即问道:“怎么了,瞧你脸臭臭的?”
“闻冀东找上门来了。”
“闻公子来找你?那很好啊,他见了你一定心花怒放,满意得不得了才是。”苗荷荷面露喜色,一副好事将成的模样。
“姑姑,你想得太美了啦,什么心花怒放、满意得不得了,我看他是怒火攻心、满腔愤恨,恨不得把我杀了。”
她想起他方才阴寒的脸,肯定他想冲向她挖出她的双眼,将她碎尸万段。
“有这么严重吗?”苗荷荷不信,“一定是你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把闻公子给惹火了。”
“我看他不用拿什么话霉他,随时随地都在发火的边缘,他根本是座火盆,时时都在冒火。”
她这话一点也不夸张。
“哎呀,这样很好啊,没脾气的人没出息,他让闻老夫人逼着娶你,发点脾气也很正常的嘛,哪可能脖子上被人架了把刀子,还百依百顺的不会发怒。”
总之,苗荷荷什么话都能说,都能解。
“姑姑,我看咱们还是别攀这门亲了,我恐怕罩不住。”
苗荷荷可会精打细算了,到口的肥羊岂容它跑了。“不行!我还得靠你过下半辈子呢,没有闻家,我的好日子就没指望了。”
“我会努力挣钱,一样可以给姑姑过好日子。”
她宁可靠自己的本领,也不想让人看轻。
“太慢了,等你成为天香镇的首富,我可能已经发苍苍、视茫茫,齿牙动摇,什么人间美味都咬不动了。”
苗小绿被姑姑的这席话堵得哑口无言,小富靠俭,大富靠天,如果老天爷不站在她这一边,她是很难发大财的,要报答姑姑的养育之恩,就难如上青天了。
苗荷荷见苗小绿苦着一张脸,遂安慰道:“放心啦,一切都会顺利的。”
“也得看我有没有这个命。”她悲叹。
“你不知道吗?”苗荷荷讶然问道。
“知道什么?”
苗荷荷轻笑,“你是富贵命啊,没错,小的时候是会受点苦,父母早逝的孩子,孩童时期谁不吃点苦?可你现在时来运转,要交好运了。”
“我命好?”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头。
“是啊,旺夫益子,所以你一定要嫁给闻公子,否则闻公子在天香镇是娶不到妻子的。”苗荷荷正色地道。
“他可以往天香镇以外的地方娶啊。”苗小绿不以为然。
苗荷荷摇首,“没有比娶你更合适的对象。”
“为什么?”
“因为你是他的守护神啊,你有帮夫运,能助闻公子平步青云,一帆风顺。”
“姑姑,守护神的事明明是讹他们闻家的,怎么你现在说得跟真的一样?”
“傻丫头,假做真时假亦真,真做假时真亦假,明白吗?你现在最要紧的是相信自己真的是闻公子的守护神,想办法嫁给他。小绿,姑姑辛苦大半辈子了,很想快点过好日子,享清福,我是徐娘半老没啥希望了,你可得争气点,别让姑姑失望。”
“闻冀东不是省油的灯,他清醒得很,不吃咱们这一套,姑姑,我会努力去做,可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免得落差太大会崩溃。”她先泼桶冷水。
“什么话,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苗荷荷的亲侄女是天下最美的女人,配闻公子正好,没有高攀不高攀的问题,你莫妄自菲薄了。”
苗小绿可没有姑姑的乐观,要不是姑姑正在兴头上,又自信满满,她根本不肯趟这个浑水。
天下最美的女人?她连天香镇的第一美人都称不上了,更何况是“大宋最美的女人”,她——自惭形秽。
第二章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
罗衾不耐五更寒。
梦里不知身是客,
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阑!无限江山.
别时容易见时难。
流水落花春去也,
天上人间,
五代 李煜 浪淘沙
碧绿清澈的江水浅浅缓缓的流过天香镇,可却载不走苗小绿的烦忧。
她一张精致纤美的面容,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娇颜的主人却不自知,虽出身平凡,但拥有一股富贵人家才有的贵气,浑身上下散发出典雅的神态与韵味。
苗小绿因为心里有事,所以如行尸走肉一般。
她走进花雕楼正想叫点小菜配酒解千愁,谷璐璐十万火急的冲向她。
“你都看见了?”
“看见什么?”她心情不好,什么都视而不见。
“街上的女人啊!”谷璐璐比她更慌、更急。
“街上的女人怎么了?”还不是跟平常一样走路、讲话?
谷璐璐叹了一口长气。“你到底是怎么了?街上的女人十之八九穿着绿衣到处晃,这么刺眼的景象你全没见着?”
“什么?”
苗小绿像是让人拿了狼牙棒敲了一下头般,趴在窗棂上观看大街上的奇景。
“哇,镇上的女人是怎么了?”她忙不迭地出声。
谷璐璐双臂交握于前。“难道没人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她觉得自己今天很像呆子。
“闻公子花了不知多少银子买通镇上的女人,规定她们只要出门见人一定要穿绿衣,别的颜色一概不准。”
“什么!”有这么荒唐的事,只为了避开娶她为妻的恶运?
谷璐璐一脸无奈,“我算是很够朋友了,为了不让你觉得做朋友的我见钱眼开,我舍弃这回赚钱的机会,为了朋友,什么颜色的衣服都穿,就是不穿绿衣。”
苗小绿看向谷璐璐,后者穿着一袭鹅黄色的衣裳,在群绿之中显得突兀。
“谢谢你。”苗小绿感动得快哭了。
“不谢,看来闻公子这回是跟你杠上了。”谷璐璐笑了下。
苗小绿走向方桌在长凳上坐了下来。“给我一斤花雕,不醉不归。”
“大白天的,你不能喝酒。”
谷璐璐的哥哥谷奔放替她沏了一壶茶,将桌上的杯子注了八分满。
“奔放哥,闻冀东分明是故意的。”
“他当然是故意的。”
“他故意要给我难看。”
谷璐璐附议道:“满街都是穿着绿衣的姑娘,要说不是给你难看那是自欺欺人。”
“闻冀东是不是太小看我了?”苗小绿闷闷地道。
谷奔放一向只说真话,“闻公子确实小看你,否则他不会让镇上的女人全穿绿衣,分明是向你示威,告诉你,除了嗜穿绿衣,你和一般女人没什么两样,想攀龙附凤门儿都没有。”
谷氏兄妹一搭一唱,没想到两人直率的谈话把苗小绿心中原始的怒火激起,她将怒火化为斗志,誓言非扳倒闻冀东不可。
“他自己不也和一般男人没什么两样,他以为他是谁?”
她以茶代酒连灌了好几杯。
“他是闻冀东,是咱们天香镇的首富。”谷璐璐一字一字的轻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