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神地望着他的笑容,这男人连笑容都斯文儒雅,不像那只臭蝙蝠,邪里邪气的。
“吸血伯爵车久勒。”她温吞吞出了声音,很奇怪,跟别人说不出的话在他眼前似乎都不消顾忌,也许,她早就需要一个旁观者来帮自己厘清这一切了吧。
“所以——”白芜发出了然的长音,“方才你在爬窗前的那一幕,并不是我看走眼喽?”他嗓中带着笑音,“原来我那冷血的学弟,那从来记不住女人长相与姓名的吸血族后裔,是真的对女人动了凡心?”他发出了大笑,“而且对象还是我的小同胞,杰斯虽没看上白苹,末了竟仍是被咱们东方美女给拴住了心。”
安妮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对不起,扰了你的兴头,可我真觉得这并不好笑,你以为被个吸血鬼后裔缠上是件好玩的事情吗?”
“是缠上吗?”他语带兴味,“若我没看错,方才那一幕似乎是两情相悦、干柴烈火的画面吧。”
“白芜,”她语带威胁,“你的镜片是不是度数不够?”
“毛丫头嘴硬!”白芜向她撂下了句俏皮的苏州话,后再点了点她的鼻尖,“信我,我的眼神锐利得很,方才,在你们之间真的有电流火花不住窜流。”
“那是因为,”她咬唇反驳,“他夺走了我的初吻,所以我对他有反应是可以理解的。”
“是这样的吗?”他淡道:“你的意思是,任何人只要吻过了你,那么你就会和他产生火花与电流?”
下一瞬,他突然向她倾过身来,右手揽住拾高了她的腰将她抵近了他。
觑着他令人猝不及防的动作和那突然变邪变坏的笑容,安妮头一回对他起了恐惧。在这无人路过的迷宫深处,他想做些什么?
怎么可能,白芜是个谦谦君子的,怎么可能?
难道是她看错了他,他其实是只披了羊皮的狼?
“也许,我们是该来真价贪弹试一试的,”他的唇缓缓抵近了她,“也许,小安妮,这样你就能厘清许多迷思了。”
她瞪大着双眼忘了抗拒,就在他的再则将落下之际,一道黑影拂来,硬生生将她由他怀抱中夺出。
那一瞬问安妮才发现白芜的手始终是松着的,原来他的吻是个诱饵,是想钓出那不知在何时就已潜近他们身边的人。
也是那一瞬她才松了口气,并庆幸这个吻没有成真。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她一直以为她是喜欢白芜的,可她却似乎不能接受他的吻。
“学弟,别来无恙?”白芜浅笑着向上推了推无框眼镜,在瞬间由大野狼再度变回了文质彬彬的谦谦君子,仿佛方才那险些擦枪走火的画面从不曾出现过。
“还没死。”冷冷出声的是杰斯,拉开安妮之后他的手还是不肯离开她腰际,那表情像是个怕被人抢走糖吃的孩子。
“放开我!”感受到白芜打趣的目光,安妮涨红脸抗议着。
杰斯没吭声,手上的力道丝毫不放松。
“放开她吧,杰斯,”白芜淡淡一笑,“相信我,你若掳获了一个女人的心,那么天涯海角她也跑不了的;若不是,即使你日夜紧守,她也会逮着机会消失,东方的女孩和西方的不同,太过激烈的手段只会将她们推得更远罢了。”
杰斯没作声,不过他总算放开了对安妮的钳制,可他虽松了手却没卸下戒备,如果安妮打算再度走近白芜,他绝对会不顾她的意愿将她打晕扛走的。
“学弟!”白芜摇摇头,啧啧称奇,“能在舞会里见着你真是稀奇。”
“学长!”杰斯哼着气,“在你毕业这么多年后还能在这里看见你,那才真叫稀奇。”
“我有邀请函的,”他自怀中抽出了张卡片晃了晃,“在舞会结束前,我们这些荣誉校友还要说些过来人的经验与你们分享呢。”
“对不起,我没有兴趣。”
“你没兴趣无所谓,小安妮有兴趣就成了。”
白芜向安妮伸出了手,可她还来不及有动作,杰斯已大步一跨挡在她身前。
“对不起,学长,安妮也没有兴趣。”
“什么时候开始,”白芜无所谓地笑笑收回手,“你成了小安妮的代言人?”
“从我决定的那一刻起。”他依旧是那桀骛个驯的表情。
“很好,”白芜点点头,“至少这会我知道雅德斯学苑里,没人敢再欺负我这小同胞了。杰斯,其实我今天来演讲是其次,”透过镜片,锐利的芒自他眼底划过。
杰斯双手环胸而立,漠然觑着他,“这一点我早猜到了,你要什么?”
“你的血!”他直接提出要求。
这样的要求今安妮深觉匪夷所思,杰斯却只是脱下了外套迳自卷起袖口,将手伸到白芜面前。
“够爽快!”他一边赞道,一边俐落地自口袋里取出个小小的针筒,然后在杰斯的手臂上抽取了十西西的血。
“你不问我要你的血做什么?”他睇着漫不经心整理着衣袖的杰斯。
“你拿我的血能做什么?”他嘲佞一哼,“你又不喝血的,自然是拿去做实验完成你的论文。”
“不对。”他目中有着深思,“学弟,这回并不是做论文这么简单的事情,半个月前,博马佐警署的马力欧警佐来找我协助调查一桩案子。”
“如果我记得没错,”杰斯懒懒地睇视他,“你学的是考古和历史,什么时候开始对刑事案件产生兴趣了?”
“严格说来那倒不能算是刑事案件,因为受害者不是人,而是一座牧场上的牛着马匹,马力欧警佐会找上我,是因为他知道我和卡谬儿教授对于那些超出合理范围的古老传说极有兴趣,那些牲畜死因相同,都是失血过度,至于伤口则都在脖子上。”
白芜拿出了几张照片,安妮好奇凑近,瞧了一眼后身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那些牲畜死前必定经过了一番个小的挣扎,它们的蹄子无力地垂颓在踏乱的沙地上,眸子遗残存着惊惶失措的恐惧,像是见着了撒旦一般!
其中有几张照片刻意放大了它们的伤口,如白芜所言,颈上的伤口是它们共同的致命伤,那是两个深洞,像是被人用尖牙黥穿咬出深吸的血洞。
安妮没作声,却突然觉得好冷,她将手臂环上了裸露的肩臂。
“看完了这些,你怎么说?”白芜望着面无表情的杰斯。
“看起来很像是吸血族的杰作,”他冷冷地回望着他,“这就是你找我要血的原因,你怀疑我?”
“不。”他摇摇头。“和你相处这么多年,我清楚你是个怎么样的人,用你的血,是想去做基因判辨,凶手极有可能与你们卓久勒家族有关联,还有一点,杰斯,”他面现忧色,“戕杀牲畜恐怕只是个开端,这些小事警方还可以遮掩下来以免引发人心不安,可若当凶手将矛头转向人类之际,你和你的家族可能会首当其冲,受到那些不清楚真相的村民排挤甚至是迫害了。”
“所以,”杰斯淡淡然蹙了眉头,“为求自保,我得配合你们揪出真凶?”
“这样当然最好,”白芜点点头,“毕竟博马佐、安奎拉拉及维特波这几处乡镇都离得很近,又都住着我们认识的人,”他瞄了安妮一眼,“想来你也不会愿意见到这些人有事吧?”
杰斯将照片收下,“我懂了。”
白芜浅笑,“你明白了就好。”
“小安妮!”白芜再度绅士般的向安妮伸手,“好好—个舞会却让你待在这里尽听些不开心的事情,真是难为你了,我是否有这荣幸,请你陪我回到大厅里跳完那剩下的几支舞曲,然后再请你听我的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