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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他认为自己约会妈妈,会令嘉晖寂寞,故而作出补偿。”

  “谢叔叔可以不停约会你,我不介意。”

  童言无忌,赛明军差点笑得呛死。

  当她在车子内,把嘉晖这两句说话告诉谢适文时,大家又再笑至眼角湿濡,不能自已。



  “不错,嘉晖是太高兴了。但,还这么小,就利害分明,真是!”明军半开玩笑式的慨叹。

  “不怕,取之以其道,是聪明的表现。”

  “我们不应该接受你的礼物。尤其是这袭新衣。”明军是诚恳的。

  “我不要你为了一次半次的应酬,而要作无谓的花费,我知道如今女性服装,价值不菲。”

  明军身上的这一袭晚礼服,怕起码是她的三五个月薪金了。

  “我其实并没有打算买新衣赴会。”



  “现今是两全其美的了,其余的问题就不值得顾虑了吧!”

  当他们抵达餐舞会现场时,明军就更明白,更感谢谢适文的心意。

  一整个酒店大礼堂的嘉宾,全是城内顶尖儿的工商政界人物,争妍斗丽,互相辉映。

  往那种衣香鬓影、翠明珠亮的气势内一站,要觉着自己没有被旁的人比了下去,是完全不容易的,竞争是太激烈了。

  然,赛明军所到之处,都是无敌的。

  男士们固然漂来极之友善甚而热情的目光,就是女士,那种妒羡交替的神情,只平白地为赛明军加添声威。

  她活像一尊美丽而不宜触摸的玉观音,只微笑而祥和地接受着人们的尊敬与崇拜无可否认,人靠衣装,那一袭怕是价值连城的晚礼服把她托衬得如此无懈可击。

  全是谢适文的周到。

  正如他自己曾说过的,在任何情况下,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在一起,应该由前者肩负照顾责任。

  他当然不好意思邀请女伴赴餐舞会,而又不照顾她的需要。

  谢适文在跟嘉宾应酬的缝隙时间内,仍不忘低声问赛明军:“没有闷着你吧?”

  “怎么会?既高兴热闹又增广见闻。”

  “要是你不答应捱这场义气,我其中一位妹妹就遭殃了,找不到舞伴,我往往就要她陪我赴会,她可是怕得要死。不比我最小的一个妹妹,恨不得夜夜笙歌,晚晚应酬,对于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夜生活,她俩是一个避之则吉,一个趋之若鹜。我比较中立。”

  “是一样米养百样人。”

  “看,一说曹操,曹操就到,他们来了。”

  随着谢适文的目光望过去,赛明军看到左思程夫妇手拖着手地走进来。

  谢适元一身的珠光宝气,颈项上围了一条金澄澄钻链,还附带一颗巨极、足有二十克拉或以上的黄色钻石。耳环、手镯、戒指,全部配套,完完全全的富贵迫人,灿烂夺目。

  奇怪的是,当她站到赛明军身边去时,赛明军半点没有被比下去。

  两个女人的姿色品味不只是清俗高下有别,而且明军脸相上慈祥平和,跟谢适元那嚣张跋扈的神态,实在令看官们不期然有舒适与厌烦的两种不同感受。

  若不是赛明军看到左思程的出现,心头有种不能自已的惶恐不安,面部表情比较生硬,表现就更出色了。

  毕竟,明军不能轻松的原因,是因为看到左思程望住自己的眼神相当怪异,混合了尴尬、不忿、暧味、欲语还休的感情在一起,变得复杂。

  倒是谢适元直毕毕地问她哥哥:“我以为你不要来?”

  谢适文没有解释,他只说:“要我给你们介绍吗?这位是我们建煌的同事赛明军小姐,舍妹谢适元。”

  赛明军首先伸出手来一握,道:“我们见过面了。”

  谢适元对这句话根本不劳反应,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表现,她只转脸继续跟她哥哥讲话。

  赛明军是难免有点窘态,尤其是在左思程跟前,似乎就在这一分钟,矮掉了一截。

  富贵中人,永远如此不可一世、高高在上,无视旁人吗?

  也不见得吧!

  谢适文与谢适元是同根而生的两个人,待人接物就有若云泥。

  明军想,是不是自己心里头有鬼,故此份外觉得不能跟谢适元比较。

  她到底是切切实实从自己手中把左思程抢了过去的女人。

  如果有那么一天,左思程放弃谢适元,跟自己再在一起,会不会有一种胜者为王的自豪感,态度立即跟眼前的这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谢家小姐无异?

  赛明军随即非常肯定,她不会。

  这些年来,最积压在心头的感受,原来是一种渗透全身每一个毛孔的疲累。

  她只想精神上获得歇息,不再奔波、颠沛、流离、失所、紧张、仓皇、失措。

  是的,她只想心上找到寄托,如此而已。

  这个寄托,会不会仍是左思程?

  那答案似乎是当然。

  实则上,赛明军从未曾细心分析考虑。

  她只确定一事,如果她可以把自己整个人、整个心停泊在一个能保护她、疼爱她、珍惜她、负责她的男人身上,她会感恩、她会喜悦、她会满足,这种种的情绪决不会聚合幻化而成飞扬跋扈、不可一世。

  赛明军是赛明军,并不是谢适元,或其他任何人。

  谢适文兄妹俩在餐舞会上是坐同一桌子的。

  赛明军被安排坐在谢适文与左思程中间,当适文将她介绍给其他同台的朋友认识时,其中一位叫马力行医生的,个子高高,模样儿顶爽朗,就大声大气地说:“适文,你这阵子容光焕发,一回香港来就走运了,连舞伴都如此标青。”

  谢适文笑着答:“老兄,你说话小心点,场内醒目的小姐多的是,都要来怪你轻此重彼了。

  “我来告诉你一个真实笑话,有一次晚宴一围台共十二位朋友,六男六女,某君酒酣饭饱之际,忽然兴奋过暴,情不自禁地说:”今儿个晚上真开心,跟四位国色天香的女士们共晋晚餐,酒不醉人人自醉!“

  “结果怎么样?”同桌的人都急着追问。

  “结果?”谢适文慢条斯理地答:“一齐强迫那傻小子说出哪四个是倾国倾城的佳丽,害得他无地自容,自讨苦吃。所以,我嘱老马当心点才好!”

  众人都乐得哈哈大笑。

  只有左思程并不显得太热衷于谢适文的笑话,也只有赛明军留意到他的这个冷淡反应。

  当舞会开始时,谢适文急不及待地把明军带下舞池。

  明军低声问:“你喜欢跳舞?”

  “我喜欢跟喜欢的人跳舞。”

  跟着轻轻拥着明军的细腰,把她占据在怀抱里,跳着狐步。

  阵阵的发香随着悠和的乐音飘进谢适文的鼻子里,原来是如此温馨浪漫的享受。

  两人都无话,只不住的轻轻移动舞步,沉溺在一个第三者不能擅自闯进的、属于他们彼此的宁静世界里。

  过了很久很久,明军可以感觉到适文握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似乎要借助那股力量传送一个什么信息。

  明军是过来人,她明白。

  有微微的慌张,同时也有微微的陶醉。

  这是可喜的一个现象吧?

  “明军!”

  当乐台上演奏着一支《齐瓦哥医生》的电影主题曲“吾爱在一方”时,适文这样叫了她一声。

  明军抬起头,望住对方。

  适文说:“如果从今晚开始,我要不停约会你,再不以其他公事为借口,只为想见你而约会你,你会答应我吗?”

  明军没有回话,她只让谢适文以一种非常宝贵她的态度,重新把她纳入怀中。

  当舞会有个半场休息,举行什么抽奖节目的当儿,谢适文牵着明军的手,把她带回座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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