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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觉得他言之成理,是自己过分地敏感罢了。

  于是,杜晚晴说:“让我明天去美联银行办理过户手续吧!”

  冼崇浩并不造声,沉默一会,始说:“晚晴,你在利必通银行有户口没有?”

  “有。”



  冼崇浩似乎松了一口气,说:“你把美联银行与利必通银行的户口号码给我,我明天替你办妥,省得你奔波。或许明天美联银行仍然有排队提款的人龙也未可料。我托里头的朋友安排个自动转账即可。”

  杜晚晴当然没有理由反对。

  这一夜,对杜晚晴来说,是兴趣索然的。

  原以为分别了这段日子,回来了,自然有无尽的卿卿我我,温馨蜜意。谁知就为了那存款的事,教两个人都白白紧张了一阵子,把情绪搅坏。冼崇浩只说了一声:“我累极!”倒头便睡。

  当然,来日方长,杜晚晴凝望着睡在身旁的冼祟浩,那赤裸的背,因着熟睡而作出的微微鼓动,使她心上又油然产生了一种安慰。

  自今日以后,她只属于一个男人,而他们将不会再分离了。



  一宿无话。

  翌日一早,冼崇浩就已经上班去。

  他昨晚在机场发表的说话,都在报章的头版刊登出来,风头竟然盖过了殷法能。

  杜晚晴有点想不明白,怎么每一张报纸都只报道冼崇浩对美联银行的评论,而没有殷法能的发言?他不是曾在昨天的午间新闻,作过类似的保证吗?

  发放讯息的显然是政府新闻处,如此明显的厚此而薄彼,一定是刻意安排。

  为什么作此安排呢?

  杜晚晴想,这大概是政府透露冼崇浩新权位形象的时候了吧?故而,连殷法能都让着他一点,让亲信独领风骚去。

  对了,布力行已经退引。否则,最应该由他站出来,对群众讲话。

  始终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杜晚晴心上有一点恻然。

  第七节 小心使得万年船

  下午,冼崇浩摇电话回醉涛小筑,语调极其轻松,说:“你的存款已经调至利必通银行了。即使有什么变动,也跟我们无关。”

  “谢谢你费心,崇浩,实则上美联银行会不会在短期内有差池呢?”

  杜晚晴之所以追问,是为了她始终惦挂着顾世均。正如冼崇浩向她解释,小心驶得万年船,顾世均已经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幸好机缘巧合,才把他又扶了起来。如果存款再度受损,那怎么好算?

  冼崇浩答:“你既然已经平安上岸,就别多管多问了。下一分钟任何一间机构、任何一个人都会垮台,怎么能预言?”

  “我在想,有位好朋友的存款也放在美联银行,好不好也提他一声。但如果不稳的谣言只是空穴来风,那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我劝你别把此事再搁在心上,胡乱为别人着想,只会有抄家,不会有封诰。”冼崇浩又再嘱咐,“晚晴,你还是千万不要把我替你将存款调了出来的消息外泄。”

  “为什么这样紧张?”

  “省得人人都要我为他服务。”

  原来如此,杜晚晴释然。

  “今儿个晚上,我们有贵客。”冼崇浩说,“殷法能跟几个好朋友要到醉涛小筑来,请如以往一般,准备佳肴美酒,迎迓嘉宾。且,晚晴,你装扮得漂亮一点。”

  杜晚晴笑着答应。

  相夫的任务已经交下来,或许在若干年后,就更要负起教子的劳累了。

  对于这些崭新的承担,杜晚晴是异常兴奋的。

  如何备办一个得体而丰盛的晚宴,对杜晚晴而言,真是易如反掌。

  当冼崇浩下了班,赶回醉涛小筑时,一切已然就绪。

  晚晴坐在妆台前细细地扫粉描眉。

  无可否认,稍加装扮的她,更如出水芙蓉,永远美得清新可喜。

  丽质天生的杜晚晴,认真是淡妆浓抹也相宜。

  冼崇浩很满意地凝视着她一小会儿,才说话:“以后,我们会很多时在醉涛小筑宴请达官贵人,一如过往一样。你办事,我放心。”

  “以后?”晚晴一边刷着那头长发,一边说,“崇浩,我倒忘了告诉你,我打算把醉涛小筑出让了。”

  “为什么?”冼崇浩立即问。

  “让手上的现金宽松一点,把母亲及外祖母安顿下来,以后娘家的一总事,我不必再管再理了。况且,今时不同往日,既然生活上只余我俩的话,更不必留下这幢房子。我不介意住进公务员的公寓去。”

  冼崇浩听呆了。

  他冷冷而绝不高兴地问:“你几时作出的决定?”

  “在你远行的那两个星期内决定的。”

  “你是否可以在作出任何决定,尤其是重大决定时,跟我商量一下。因为我未必赞同。”

  “对不起,崇浩,那两个星期内,是有些事情发生了,以致我有这个卖掉醉涛小筑的打算,你才回港来,故未及将详情相告。”

  “不必知道前因,我只计较后果。如果你还未进行出让手续的话,我不赞成把醉涛小筑卖掉。”

  “为什么?崇浩,这房子遗留太多过往生活的痕迹。”

  “我连你都没有嫌弃,怎么会对房子生厌?”

  这句话无疑是说重了,但杜晚晴也不以为意。

  毕竟冼崇浩说的是事实。

  “崇浩,我们不再需要这种排场,也不会时有宴会。”

  “刚相反,我预言醉涛小筑比以往会更衣香鬓影、花团锦簇、济济一堂。像今晚,我们宴请殷法能为首的一些达官贵人,就需要场面。他们全都吃这一套。”

  “可是……”杜晚晴有些辞穷,“你要住进这儿来吗?以公务员的身份作如此张扬的应酬,是否适合了?”

  “这么多年了,你这醉涛小筑的局,不是处理得相当好吗?只有圈内的自己人知晓欣赏,并不外泄。至于说,我那公务员的公寓宿舍,你也是女主人,不妨视为我们的另一间居所,或甚而拿它当别墅看待,几时我们有兴致,不妨躲在那儿,过小两口子的生活。”

  杜晚晴有着迷惘。

  情况好像有点出乎她意料之外,然,又不能说有什么不妥当。

  正在犹疑之际,女佣从室内对讲机传来讯息:“客人已经到了。”

  冼崇浩火速地在杜晚晴的脸颊上亲吻一下,嘱咐:“我先下楼去迎宾,你整妆之后再给我好好招呼嘉宾,尤其是殷法能,他是我的至宝,这两天来,公事烦得他头大如牛,布力行又跟他翻了脸,不肯替他背黑镬,我已经竭尽所能,让他满意,余下来就是你的功夫了。”

  说罢就飞奔走下楼去。

  杜晚晴望着镜子出神。

  她无法自控地想,布力行不肯为殷法能背的黑镬是什么?他不愿意顺从殷法能,而冼崇浩愿意,究竟这只黑镬是应该为他背负呢?抑或应该顽强反抗,置之不理?

  想破了头,也无法出现真相,倒不如暂且搁下,候着时机,再跟冼崇浩好好地说。

  跟冼崇浩离开了两个星期,杜晚晴隐隐然觉得二人产生了一点点的距离。是要再度好好沟通的了。

  也难怪,大都会内的人情事理,瞬息万变,必须分分秒秒的联系以寻求认同与谅解。一旦疏远,就会出现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的境况了。怨不得。

  杜晚晴想通了道理,立即快快穿好衣服下楼去。

  当醉涛小筑的女主人走下楼来时,客厅上扬起了欢呼声和掌声,欢迎杜晚晴出场。

  殷法能兴高彩烈地拿起了杜晚晴的手,很绅士风度地吻了下去。

  “多谢你宴请我们。这几天来的烦恼,在见到杜小姐之后,都要一扫而空。”殷法能如此说,并携了杜晚晴的手,介绍她认识在场的嘉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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