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承受这些赞美的钟筱,则一楞一楞的靠向右边的左丹红,学着其他人,刻意压低音量道:
“借问一下、我刚刚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让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只差没下跪拜我为师?”
左丹红无语看向天花板,为了钟筱的少根筋。
第三节下课钟一响,教授喊完“下课”的余音还残留在偌大的教室里,钟筱便迫不及待的跑到厕所里躲起来。
她坐在厕所马桶上苦苦思索:究竟自己做了什么事,值得让系上女学生,甚至是别系学生慕名而来,几乎踏破教室门口前来寻衅?
想起不得安宁的早上,她睡眠不足的头隐隐作痛。
自从第一节下课,她被一群不明人士包围之后,第二节下课,教室外面围了许多人向坐在角落的钟筱指指点点。
后来在上课前几分钟,一位穿着时髦、打扮妖娆,看不出是学生还是酒家女的人将钟筱“请”出教室,上下左右的品头论足完,末了还赏了钟筱一声冷哼。女人扭着臀部离开教室后,钟筱的头痛逐渐加剧。
自问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会有人上门来找碴?而且还不止一个。
不可能一夕之间风云变色,她由一名守规勤学的好学生,变成人人群起诛之的坏胚子吧?
唉,头好痛喔……
偏偏又无端沾染上怪事,把自己搞得一个头两个大。
“筱筱?”左丹红敲着每一间厕所的门,轻轻唤着。
钟筱打开门,看到左丹红作贼似的左瞄右瞄。
“丹红,你何时改行做小偷了?”钟筱忍不住取笑道。
“少给我开玩笑,这次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和风教授的事传得满城风雨,听说风教授的亲卫队忙着找你算帐呢,我不小心点怎么成,我可不想被打成包子脸。”左丹红小心谨慎的察看每一间厕所,确定没人之后,锁上了厕所的大门。
“喔,是因为他。”
一语点醒梦中人,钟筱终于知道自已为什么会被别人瞪得七荤八素了,八成是因为上次替教授做大腿按摩,两个女学生以为见到了不可告人的秘密,而大肆宣扬引起的。
“看不出来他那副得理不饶人的嘴脸,还满受女学生欢迎的。”
“你说得轻松,那些女学生追风教授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她们可是很疯狂的,你成为他的工读生之后,难道没有被人盯梢的感觉吗?现在又有人误以为你在勾引风教授,要是被她们堵在路上,少不了挨一顿打。”
“这么严重?!”原先抱持乐观想法的钟筱,被左丹红正经八百的“恐吓”惹得紧皱眉头。
“恐怕比我说的还严重一百倍。”左丹红无力的回答。根据她得到的消息,有两帮人马早已摩拳擦掌,等着教训钟筱的胆大妄为。
看来这下子不出面澄清是不行了,钟筱拧着眉想。但是一方面又担心风见彻不肯配合。
“你看。如果我在布告栏上公开两人清白的关系,有没有人会相信?”
左丹红侧着脑袋想了想。
“能够讲清楚当然好,但只怕会引来更多好奇的人,把谣言传得更夸大,而且就算公布出来,人家可能也会认定你们两个‘作贼心虚’,我想成效可能不大。”
钟筱轻抚额头上不断跳动的筋脉,脑子像装了十吨铅般的重。
“回去睡一觉,下节课我帮你向教授请病假。”左丹红轻柔的揉抚她睡眠不足的脸,体贴地说。
钟筱挤出难看的笑脸,沮丧极了。
“对了,这给你。”左丹红离去前,将折叠成四方形的纸扔给钟筱。“你口中的‘变态’先生又寄e-mail来了。”
钟筱深吸一口气,极力克制想把纸片撕个稀巴烂的冲动。毕竟她要好好看看这位仁兄又想说哪门子的鬼话让她开怀开怀,再决定要怎么处理这张碍事的纸,
她缓缓摊开手中的纸。
寄信人:
标 题
发信站:
日
亲爱的:
望着今晚的明月,我又想起你。
想你,却忍不住害怕思念太浓,自己承受不住。
我不该怕的,想你是唯一能令我开心的事,只是……
(R)回信(D)删除(G)读下一封?
她的麻烦还不够多吗?这位“亲爱的”老兄,还不放过她!
钟筱泄愤似的将纸条捏成一团,抛在地上狠狠踏了两、三脚,再用拇指与食指拎起来,丢进马桶冲掉。
要是让她知道寄信人是谁,她会考虑将那人千刀万剐!
第六章
发泄完后,她觉得心情好多了。而且决定接受左丹红的建议,回宿舍补充睡眠,但如何才能不被人发现,安全的返回宿舍?
左思右想的结果,最好的方法就是等上课铃响再出系馆。所以,上课铃声一响,她并不急着出去,反倒在厕所里磨菇了一会,并在心里计算时间,五分钟后才从洗手间门口探出头,瞧了瞧四周围的状况。
很好,走廊没人,正对厕所的楼梯口也是空空如也。
彻底巡完一遭,钟筱才蹑手蹑脚的走出厕所,飞快跑到楼梯间,以不要命的速度俯冲下楼。
“钟筱?”一个声音自她头顶上方响起。
钟筱猝然停住脚步,回头一望,李承先站在离她三步远的阶梯上。
“学长,有事吗?”她火烧屁股的问道,祈祷突然蹦出来的李承先不要拉住她闲话家常。
“上次跟你们提过,期中考结束后要办一次家聚。我刚才哈巧在楼上碰到大四的学长、学姐,他们告诉我这星期只有今晚有空,大一、大二的学抹、学弟我先前问过了,他们也是今晚才空得出时间。”
钟筱苦着脸听完李承先的话,心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但显然李承先并没有太注意她的脸色,仍旧慢条斯理的道:
“你如果能够挪出时间,今晚七点,我们十五号家族就能一家团聚了。”
好不容易等到他说完,钟筱迫不及待的点头应允,无异议接受他的安排,并准备举手跟他道别。
谁知她举起的手还未超过颈部,李承先又开口了:
“学妹,这件事……我晓得自己没权利过问你的私生活,毕竟每个人有权决定自己的生活方式,没有人能干涉另一个人的思想、行为,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李承先话完,欲言又止的停顿半晌。“所以我听说这件事后,虽然情绪很激动,巴不得马上向你问清楚。但一想起我所听到的不过是别人告诉我、根本没经过证实的话,这种谣言怎么能够轻信呢?”李承先面红耳赤、情绪激昂得很。
钟筱很想问,他口中的“这件事”倒底是哪件,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从他的话中猜出来!而且,他难道看不出来她正在逃命吗?非得在她生死攸关的时候和她讨论这么不着边际的话题?
但碍于他是学长,平常又满照顾她的,钟筱只好咬紧牙根继续听下去。
“古人说得好:‘谣言止于智者’,又说‘道听涂说’。这两句话的涵意都在在揭示传闻的可信度有多低。”这会,李承先又变成了国文老师,不断阐述种种关于“谣言”的谚语,听得钟筱心急如焚!
就在她发挥过人的意志力忍住打断他的冲动,她眼尖的看到楼梯口走进两个女孩子,一个神情气愤,另一个则声泪俱下的哽咽着。
其间,钟筱听到她们的讲话内容掺杂着「风教授”,还有“不要脸的女人”,再来就是“一定要找她算帐”之类信誓旦旦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