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馨姑婆摇摇头,觑著那盘腿端坐吧台上改玩起抛接水晶酒杯的少女,难以想像这样的爱笑丫头能发得了多少怒火?
「到时候你不是反倒得拨空去救她?」
莫邪不出声,好看的眉眼打了几个结。
「别怪姑婆罗唆,」她摇摇头盯著莫邪,「你呀,打小就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充满了好奇心,读也读这行,做也做这行,这也都算了,可工作是一回事,生活是另一桩,你可千万别陷进了里头,你忘了之前被那女鬼死缠不休的事儿了吗?难不成是受的教训不够,才敢再招惹什么猴精的!」她叨念不停。
「年纪也不小了,明明外头多得是正常的女孩儿将你捧在手掌心,像中国城街王易海霸那宝贝女儿易亭亭不就对你一往情深?你干嘛总是不给人机会?」
「怎么不给机会了?」莫邪懒懒回应。
「她老爸那几百坪的大铺子正是旧金山中国城南北货的大本营,她老塞给我的那些鱼翅、鲍鱼、燕窝和火腿腊肉我不都悉数收下了吗?」
「是呀,拿人东西你倒是不手软,这头收下那头卖出,」惠馨姑婆瞪了他一眼,「亭亭那孩子若知道你拿她要为你补身的好料去卖钱,怕不捶心肝才怪呢。」
「有啥捶的?她愿给我肯拿,算是够给她面子的了。」
「既然拿了人家东西,就该偶尔约人家出来走走或看看电影嘛!」
惠馨姑婆还要继续叨念,此时电话却响起了,莫邪向老人家告了罪,如释重负接起了电话。
「姑婆,是公事,我得到书房里谈,你自便,瑶儿!」莫邪将眼神转向那还在玩水晶杯的瑶儿放了话。
「帮我『照顾』老人家,还有,水晶杯一只五百美金,不用记帐方式,摔碎一个就砍一截尾巴吧!」
撂完狠话他踱进了书房关了门,由著屋外陷入了一片安静。
瑶儿手上动作停下,她原想再玩的,可在瞄了眼尾巴后,龇龇牙乖乖将水晶杯挂回了杯架上,算了,那小气男人也许不是开玩笑的,她不怕他扣钱就怕他砍了她尾巴呢。
算他狠,捉著了她的弱点!
瞳子转了转,笑咪咪的她跳下了吧台,跃近了惠馨姑婆。
「姑婆好!」
「瑶儿姑娘好。」
惠馨抚抚胸口宁宁神,老实说,除了第一眼被这丫头的长尾巴吓了一跳外,这笑脸盈盈的女孩儿其实生得极好极有人缘,光是那一脸从未卸下的笑容,就让人打心底也忍不住想跟著笑。
「姑婆喝茶,」笑咪咪的瑶儿递上了热茶,「您放心吧,这杯茶我没吐口水。」
见对方热情,惠馨姑婆也不好扫人兴了,她接过热茶轻啜了口,笑了笑,「这一杯没吐,那就是说,其他杯你都吐了喽?」
「姑婆好聪明,」瑶儿笑,「不过倒也不是全吐了啦,给莫邪的就得看我当时的心情了。」
两人同时想起了那小气男人,心领神会互视一笑后,惠馨姑婆对眼前的她改了观,并由原先的戒备转成了喜爱。
「一条尾巴生在后头,你不会觉得不方便吗?」
她双眸写著不可思议。
「当然不会喽,它可好用得很呢!」
边说瑶儿边示范著用长尾巴挠痒及敬礼,再度惹来了老人家的笑声。
「这裤子穿得不太舒眼吧?改天姑婆帮你特别做一条。」
她审视著瑶儿的眼中有怜惜,只见瑶儿上身一件T恤,下头穿的则是由莫邪旧工作裤改成的,两条裤管裁短了些,再在屁股处开了个可容尾巴伸出的小洞,使她看来十足十像个光会调皮捣蛋的小小野猴女。
都说女人是最善於交际的生物了,即使两人之中有个是猴精,果不其然,很快地两个女人就叽叽喳喳聊开了。
「对了,姑婆,」瑶儿突然想起,「刚才我听你说莫邪曾被女鬼给缠住?」
「是呀!这孩子八字和命格都不同於咱们寻常人,整日净爱招惹一些邪门玩意儿的。」
惠馨姑婆摇头叹气,要她说呢,猴精总好过於女鬼,至少有个实体又不会鬼里鬼气的惹人心底发毛,
天哪,她拍拍额心骂自己,瞧她说的是什么话?若让小邪的爸妈听见了不骂死她才怪,瑶儿虽是个顶尖可爱的小姑娘,但毕竟非属人类,当小妹妹照顾照顾可以,若说要当她的侄孙媳、当莫家的儿媳妇,那可又得另当别论了。
「可莫邪的工作不就是捉鬼的吗?」
瑶儿生起了浓浓的好奇,「那个女鬼不怕他?」
「其实小邪的工作并不单纯的只是捉鬼,」惠馨姑婆解释,「他学的东西很多很杂,反正只要是和超自然现象有关的他都会有兴趣,有时当警局发生了棘手又无法解决的问题时,偶尔也会来请他参与帮忙。」
「你的意思是指……」瑶儿瞪大了可爱的瞳眸,「他还会替鬼伸冤?」
「差不多就这个意思了!」
惠馨姑婆点头,「那喜欢上小邪的女鬼叫做傅蝶雨,华裔少女,二十岁,生得可真够标致的,她活著时曾以华埠小姐及玫瑰皇后身份参与当年的玫瑰花车游行,是个顶尖出色的女孩子,可就也因著风头太健,引来了黑道人物的觊觎。」
「黑道人物?」瑶儿歪著脖子好奇问,「那是什么样的人?是不是我曾在飞机上见识过的那种皮肤颜色黑抹抹、乌鸦似地的人物?」
「不!那不同的,那种叫黑人,肤色虽不同可并不代表著人家是坏人唷!」她笑咪咪纠正了瑶儿的错误。
「所谓黑道,他们的起源有点儿像咱们老祖宗所谓的帮派,不同的是,当时帮派中人成群结党多半标榜要做除奸铲恶、扬名立万的善事,可现在的帮派,则大半都是以为非作歹干坏事儿为主了。」
「是干坏事儿的呀?」瑶儿扁了扁嘴,「那么这个蝴蝶下雨的漂亮姑娘别理他们不就得了?」
「哪有这么简单的事儿?」
惠馨姑婆叹了气。「莫怪老祖宗老告诫著女人千万别生得太艳或者过於招摇,省得惹祸上身,自古红颜多薄命指的就这意思吧,那傅蝶雨不仅人生得漂亮,家世又好,压根没将那些黑道人物放进眼里,三番两次严词拒绝了对方的邀请,甚至还讥讽对方是癞虾蟆想吃天鹅肉,惹恼了对方,竟在一个大雨的夜里派了手下将她给劫走,然后……」
惠馨姑婆下意识吞了口口水,不想再接续这样的话题。
「总之那傅蝶雨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失踪了,当时她父母既报警又登报,哭哭啼啼四处寻人,警方一开始就将目标锁定了那早想染指傅蝶雨的黑道大哥,但苦於没有证据,无法有进展,最后警方想到了我家小邪,遂请他到傅家小姐的闺房及她最后失踪的附近地方去感应,这才经由傅蝶雨的魂魄寻著了她的尸体,破了案为她平反枉死的冤屈。」
「姑婆,」瑶儿好奇缠问著,「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惠馨姑婆原没打算说,却拗不过瑶儿的穷追不舍只好吞吞吐吐道出。
「她是先被黑帮老大给破身,再被他手下七、八个男人给轮奸,捱不住如此屈辱凌虐,最后,她选择了咬舌自尽,她的尸体被扔在满是海边岩石及丝柏树交错的陆缘区边边峡角问,许是冤屈末平,历经了多日的海水冲刷,竟还未能将她的尸体给卷离或腐解,那儿是旧金山最荒凉、人烟最稀少的地区,若非小邪带引,她的尸体只怕到了烂尽也不会有人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