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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页

 

  我们四人站在广场任人瞻仰,当然客流量百分之九十是女生。朱萧赶来时,老远就喊魂似的一口一个“安弟弟,瑞弟弟”,丰随鸡皮疙瘩满地的冲他瞪眼,这人哪儿冒出来的?

  陈默哈哈笑得没心没肺,就那条油裤子的主人,丰随瞬时眼神里全是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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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式军训时,是按各系各班整队列的,每个方阵以排为单位。我们排的教官是个安徽小伙子,人精瘦精瘦,中气却十足,喊起他那带家乡音的口令“立正缩息”,校门口的收废老头都听得到。



  这教官倒也爽快,一上来就把话说得明白,学校对军训要求不高,唯一的目标就是阅兵礼上给教委领导看的队列走整齐点儿。时间就那么十天,咱也直奔主题,别的都省了,直接练阅兵礼的动作和流程。

  我松口气,幸好不用什么剧烈动作,否则陈默那心脏够让我悬的七上八下。

  朱萧穿着那条油渍裤子,满心都是感动,抬头挺胸骄傲的很,也顾不上龚而婷了,一得空就含情脉脉的冲我和宁远安凝视,我都快被他弄疯了,冲宁远安低声说我真后悔认识你。

  考虑到队列队形,我们被分成两组,分开训练踢正步。一组先出右腿,一组先出左腿。好好的一句话,说在教官口音里愣是成了“卖牛腿(迈右腿)的出牛腿,卖猪腿(迈左腿)的出猪腿”,整个班笑得打跌,陈默在那头遥遥喊这是集训学相声呢?

  听着听着也就习惯了,在“牛腿猪腿猪腿牛腿”的吆喝声中慢慢踢得像模像样,两组面对面的交叉踢步,按身高,我和陈默分别排在各自队列的第三个,两人的距离越踢越紧,我看着他眼神闪的诡异发亮,擦肩而过时,我习惯性地用余光瞄着他的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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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踢下来,教官对我们这批牛腿猪腿煞是满意。

  大致队形定了,就只剩下个别纠正动作要领了,“我会找两个同学出列踢步,作为典型,大伙看仔细。”说着,指住陈默,“你,出来卖牛腿!”

  陈默要笑不笑的一挠头,无可奈何站到中央。

  教官嘟哝着,再叫一个猪腿的,陈默一乐,我警惕的竖起头发,果然见他指着我幸灾乐祸的笑,教官,就他们队第三个吧。

  噢,好,教官被他灿烂的笑晃闪了眼,顺着他的手指卖了我,那就你吧,出来卖猪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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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到第五天时,大伙都还行,就一人被教官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第二列第四个,腿!腿踢高!”女生们回头看着,窃窃偷笑,朱萧逃也逃不开,很没面子地划划腿。

  “第二列倒数第六个,手!手去哪儿了,倒是抬上来啊!”女生们又回头看,开始笑出声音,朱萧也咧嘴笑,回头一数一列九个人,大脸僵成一铁饼,“靠!什么正数第四倒数第六,不还是老子!”

  “停停停!第二列那个裤管沾油的!甭看了,就你就你,你倒是抬头挺胸啊!”女生们笑得头发都散开了,朱萧怒的恨不得甩手不干了,“那也得我有胸啊!”

  中段休息时,大伙儿全躲在树荫下纳凉,就剩裤管沾油的朱萧被教官揪着单独训练,阿南来看望我们时,我们两个屋十来个兄弟坐一块儿,看着朱萧快哭出来的脸,笑得连水都喝不下。

  宁远安第一个发现阿南,远远地就欢天喜地的叫,阿南阿南,过来,我们在这儿呢。

  我看着宁远安纯粹的笑脸,这活宝还真是别扭,在酒吧里的阿南他不待见,开口闭口那不是本来的阿南这些屁话。这会儿地方一变,他见了阿南简直比亲人还亲。

  阿南骑着一单车,脸上全汗珠,依稀就是两年前刚认识的模样,有时候岁月似乎什么都带不走。单车后面是两箱运动饮料,大伙儿欢呼,蜂拥着他围起来,兄弟就是兄弟。

  宁远安个子小,挤啊挤得怎么努力都被排在外围,小孩子脾气发作,开始啊啊乱叫,阿南纵容的笑起来,站起来把他拉进身边,边开饮料边笑话他,你怎么还是这德行啊,傻乎乎的。

  嗯,可不还是老样子,陈默席地而坐,手肘支在我后背,有一搭没一搭地替我捏着脖子,骗人脸皮下的暴脾气也没改,今早还和人打架呢,把我俩都拖下水了。

  说着拍拍我头,我笑起来,这种举动让我有贴心的亲昵感。

  宁远安被说的心虚,拽着阿南,眼瞪得无辜,不怪我,朱萧裤子被人偷了,没得穿啦!

  阿南看着那边朱萧矫健英姿,满脸的莫名其妙。

  正说话间,朱萧总算从教官手上留着小命过来了,“背!我明儿就去烧香!”一看阿南来了,冲他一打手势,累得什么都顾不上,直接往地上一坐,“你们说,有这么废的事吗!教官说我如果实在练不好,阅兵时就报病假别参加了,我一听乐了,说成啊,那我现在就告假,还用练什么!他说不成,练还是要练的,再不济我也不能遗弃你。靠,这什么形容词啊!”大伙儿听着直乐,我边笑边把饮料给他,瓶口刚放到嘴边,朱萧看着宁远安靠在阿南身上依赖的样子,很困惑地歪歪脑袋,把饮料还给我,直着脖子嚷,“宁远安,饮料!”

  秦瑞不给你了么?宁远安虽然不服气的嘟囔,但还是很习惯的听话地拿起手边的饮料给他。

  朱萧一仰头喝了精光,宁远安急了,你怎么全喝了,阿南回神说没事,还多着呢,又打开一瓶塞到宁远安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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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列队、流汗、洗澡、吃饭、打牌的日子简单而爽快,过得飞快。其间食堂里遇上丰随,虽说谈不上多熟,但也算点头之交,我总觉得这家伙是个人物,但又说不出所以然。

  阅兵礼很顺利,朱萧莫名其妙得当上了最招蜂引蝶的旗手,还特地给他配了条干净的新裤子。

  结束后,大伙回寝室各忙各的,朱萧冲去洗澡,宁远安不知窜去哪儿玩了,陈默推门探进半个脑袋,冲我不正经地贼笑,“瑞主子,就你一人啊。”

  我拉开门拽他进来,突然很想不要脸一回,一伸手抱住他不动。

  “干吗干吗?”他被我弄得有些紧张,不停抬我下巴,“丫是不是丰随那厮动你?”

  “什么跟什么,”我笑出声,欲盖弥彰地掩藏突如其来的感情,“不误会消除了么,你干吗看人不顺眼。”

  “反正我觉着他不舒坦。”有些时候,他的是非观念个人而孩子气,完全不讲道理。其实在我看来,纯粹他们两人本性里都有些赤裸裸的野生动物的嗜血攻击性,只不过丰随比他油滑,令他感到被比较的窒息感。

  “哎,问你,”他捏住我的脸颊晃着玩,“还去不去青岛?去吧……横竖都拖了半月没回家,也不差这五六天。”

  看我不说话,他催急了,“你别不知好歹,我为这事求了罗祥多少好话!!请他喝酒都用了不少呢!”

  我弯嘴,“知道。”

  他还有满肚子话要给我掰,被我轻巧的一句“知道”全打发回去了,傻不愣瞪地说:“你知道?”

  “知道,”我点头,“那天罗祥告诉我了。”

  说着,抬头盯紧他看,半个月下来,原本就黝黑的皮肤更蒙了一层健康,映得眼神更黑亮黑亮,我觉得自个儿被那黑亮照出了一汪浅动的水,因为他眼里波光潋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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