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嘴!”又是宠溺的轻斥,心阳可说是她一生的骄傲。
娘的心情转好,最开心的当然是袁心阳,思及娘亲方才礼佛时跪太久,他关心的问道:“娘诚心礼佛好几个时辰也累了吧?”
“嗯。”
见娘亲点头,他旋身即叫唤门外守候的丫鬟,“小红。”
“城主。”小红入内恭敬的福身。
“老夫人累了,扶老夫人回房歇息。”他吩咐的同时亦搀扶娘亲自座位上站起。
“是,城主。”
“心阳,明日回城别忘了告诉娘结果。”临走前她仍不忘叮咛。
他点头笑着对娘亲保证道:“孩儿知道,娘安心的歇息吧。”
第二章
冬阳村正好有条清澈的溪流穿越而过,潺潺的流水声夹杂着木棍捣衣的声音。
午时已过,苏挽儿继续早上未完的捣衣工作,从大清早一群妇人结伴到溪边洗衣的喧哗吵闹,到妇人一一离去后,独留苏挽儿一人,溪边就显得宁静许多。
通常妇人们聚集于此捣衣,三姑六婆总爱道些闲言闲语的,苏挽儿一贯的作风是淡笑不语,听听就算的不往心里去。
少了长舌妇的吵闹,她其实是满享受此刻的宁静。
溪边鸟语花香,蝶儿翩翩飞舞,好不怡人,好的风光令她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一直紧绷的思绪亦可自由自在的奔驰,没有任何的束缚。
其实自她的绣件受到城里姑娘的青睐之后,光靠刺绣的收人已可养家糊口,苏挽儿大可不必再如此辛劳的替人洗衣赚取微薄的银两。然而她会继续这个工作的原因,一方面是她心地善良受不了邻人的一再请托。另一方面则是或多或少多挣些银两好替卧病在床的娘亲买些补药。
有钱可赚她哪有不赚的道理?!
今日艳阳高照,灼热的烈焰不太体恤苏挽儿洗衣的劳苦,她觉得闷热,额上频频冒出汗滴。放下木棍伸伸微酸的腰后,她以袖拭汗,顺手拨正乱了的发丝,再以手遮眼望天,怎么也挡不住刺眼的阳光。
“就剩最后一件了,得快些才行!”
她微笑的再度弯下腰以冰凉的溪水洗脸,试着振作精神。
才一弯腰,一阵晕眩突然来,苏挽儿连忙移了脚步往身旁的大石落坐,若再迟一些恐怕就晕厥了去。闭目好一会儿,晕眩的感觉稍减,她才睁开眼睛。
怎么会这样呢?苏挽儿苍白的脸色里写着慌张。
她不敢乱想自己是不是病了,只好以昨夜睡得太少来安慰自己,她是个没资格生病的人,所以绝不了允许自己倒下。
聚敛心神,当她备力从大石上站起时,却瞥见未洗好的衣裳往溪水低处随波漂流而去。
“呵!”她焦急万分的惊呼出声,那是黄大娘最喜爱的衣服,若弄丢了不仅要赔上银两更是无法交代。
这还得了!
眼看衣服愈漂愈远,顾不得危险,她赤足的顺流追去,溪里细碎的石子刺得她脚底疼痛难耐,她仍咬牙承受,一心只想捞回衣服。
也就在她备力追衣的同时,袁心阳正巧骑马路过此处,一见此状,他略显焦急的警告道:“姑娘……危险……前面水流湍急很危险……”
他大喊,她却充耳不闻!
“太危险了,抓住她。”他立刻跃下马吩咐紧跟在他身后的侍卫。
“是,城主。”
侍卫领命,旋即跃下马追了去,没一会儿,侍卫果真架着那名女子回到袁心阳的面前。
“放开我……你做什么……放开我……”
苏挽儿红通通的脸蛋是因气愤而涨红的,她边尖叫边挣脱箝制。
“放开她。”
“是。”
袁心阳一下命令侍卫立刻退开。
“你们是谁?为什么捉我?”无端被捉不论是谁都会生气,更何况他们还害她没捡回那件衣裳。
对上她眸中的两簇火花,袁心阳微笑的解释道:“姑娘,在下并非故意要捉你,实因在下碰巧撞见姑娘涉水溪中颇为危险,故命下属将姑娘自溪中带回。”他说明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出于一番好意。
她可不领情了!
“你——你——”苏挽儿为之气结,谁要他多事了?
她眼中的他温文儒雅,出众的气质加上俊俏的容貌肯定是她这辈子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男子,他的笑如春阳温暖人心,但在此时看来却相当的碍眼,她最看不惯京城里那些不经世事的公子哥了。
所以即使眼前的他长相有多么的吸引人,她仍不给好脸色瞧!
被姑娘盯着直瞧不是头一遭,但以熊熊烈火想杀死他的眼光可是绝无仅有,袁心阳不以为意的挑眉问道:“姑娘不高兴?”
袁心阳言出必行,昨日向娘亲保证过要亲自出城找表妹,今日一早使出城寻找,在耗去半日的光阴后,他失了耐性,正感到无聊之际,凑巧救了眼前这位清秀佳人,并与之闲聊,这倒也消去了他些许烦闷。
呃,如果他眼前这僵持的局面可称作是闲聊的话他挑眉的样子轻浮中透着些许的邪魅,别的姑娘或许会为他而失了心魂,但苏挽儿可没多余的心思,即使她已蹉跎了青春,早已过了婚配之龄,在她的心里,银两才是最迫切的需要。
苏挽儿嗤鼻道:“我当然不高兴,你无端命人把我从溪中捉来,害我追丢了一件衣裳,我如何高兴得起来?!
她从来未曾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更何况是对一位陌生男子。
“呵,原来姑娘是为了弄丢了一件衣裳而不开心,衣裳没了再买便成,姑娘又何必冒险涉溪去捡呢?”他的笑容敛了些许。
不把钱放在眼里、不知人间疾苦就是苏挽儿厌恶公子哥的原因。他们永远不会知道挣钱的辛苦。
“你根本就不懂,一件衣裳对你来说或许不值什么钱,但对我却是重大的负担。”她几近咬牙,眼里对他有着鄙夷,并不以自己的穷困为耻。
说穿了她是为钱而生气?他从未遇过如此嗜钱如命的女子,心想既然一切的争吵在于钱,那么他付,便能停止争端,平息她的怒气了吧?
“那件衣裳值多少钱由我来赔偿给你。”他出于一番好意。
没料到她怒意更炽,“你赔偿?”他真当有钱能使鬼推磨不成?
“没错,二十两够吗?”他答得肯定,示意侍卫给钱。
侍卫会意的才取出钱袋,苏挽儿不悦的嗓音再度响起——“你根本就不懂!那件衣裳并非用钱所能买回的。”她是心疼该赔偿给黄大娘的钱,更气愤他砸钱的模样。
在整件事情上,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她自溪里拉上岸,害她失去捡回衣裳的时机,她气他的冒失,倒还不至于要他赔偿衣裳的损失。
不能用钱买回?袁心阳可傻眼了,难不成她弄丢的衣裳是件无价之宝?“二十两不够……那么一百两呢?”
这已是天价了!
“你……哼!”
她认栽了!再谈下去只会气死自己了,没必要为了个陌生人气坏自己的身子,挽儿努力压下怒意,转身就要离去。
“姑娘,姑娘……别走呀……姑娘……”他追了上去。
她不听不闻迳自越过溪流。他则在岸边举步不前,怕一踏入,溪水会沽湿了身上的鞋袜,衣摆。
“姑娘……”
看她急急的收拾衣物打算离去,他不停的在彼岸叫唤着她,从没女子对他发怒,更没女子令他如此束手无策过。
苏挽儿挥不去他密实的嗓音狂奔入耳,强压的怒意直冲脑门,将每件衣服奋力的收入竹篓内后,才一站起身,一股猛烈的晕眩立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