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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刘子安搂住的月牙儿,长年封锢的心、沉淀的情,也瞬间觉醒。

  她试图镇住心神,让骚动不安尽速散去,奈何与日俱增的好感大举来攻,住她怎么抵御也力不从心,终至溃决。

  她不敢动、也不能动,只能住阵阵忐忑,狂嚣席卷心间。

  “如何?”刘子安试图从迷茧中突围,无奈混含沙哑的嗓音还是泄了底。



  “嗯——嗯——”月牙儿猛地咽了口唾液,支吾不能言。

  “也许贤弟想睡了,为兄也不好勉强。”他忙将放在她肩上的手臂抽回,毕竟两个大男人勾肩搭背,不免招人非议。

  “大哥,小弟也睡不着——”她打断他的话,也不明白为什么想留下。

  “那好,那好。”他笑得尴尬,却又为良夜有人相伴感到没来由的畅快。

  她在他身边的石凳坐了下来,“大哥,你家中可有些什么人?”这个话题该是最安全的吧?

  “有父——”刘子安也挨近她坐了下来,为自己险些脱口而出的“特殊”身份而打住,连忙改口,“家中上有高堂,下有一胞弟及两个妹妹……”



  突然,他遥想起远在洛阳的双亲。也许他真该早点回家了。

  “很好,很好。”她答得言不及义。心思也飞到遥远的关外……

  不知父皇、母后还有她的孪生哥哥可好?

  “那你呢?”刘子安采入她的蓝目中。

  “哦,我有一个哥——”月牙儿连忙收口,因为她已“乔妆”成她的哥哥了,这会儿自然得改口,“高堂健在,还有一个挛生妹妹。”清幽的叹息中,宣泄出她的思念。

  “相信令妹一定是个气韵如嫣、清妍纯净的绝世佳人。”精明如他,早已察觉月牙儿那两抹深潭的落寞独为思乡,为了化解彼此的思家之苦,也就当机立断转移话题。

  月牙儿这会儿反倒辞穷。

  她怎么好夸奖自己呢?

  “怎么?我没猜对?不会吧?应弟清逸出尘、气宇盎然,若不责怪为兄太过放肆,我认志,你若乔妆成女红妆,绝对赛过京城四美啊!”

  刘子安突然被自己的念头给骇住,却也幻想起骆应若是女儿身的模样

  那一定赛过天仙,美过娇娥!

  “大哥!”月牙儿佯嗔,力图表现出堂堂七尺之躯的气势,不愿被人比作地位低微的女子。

  “哦,应弟可别动怒,算为兄失言。”

  他在想什么啊!应弟可是个男儿郎,但是月下的他,怎么看……都像个娘儿们。

  老天,他是哪根筋不对劲儿?!

  该不会是他潜意识里对同性有偏好吧?否则这么些年为何始终无法对一个女子真正动心用情?难道……他真的是“品味独特”?

  月牙儿看着刘安变化万千的脸谱,直觉这话题若再持续,只怕女儿身迟早会被揭穿,还是先走再说。

  “大哥,小弟突感睡意上身,促膝赏月可否改日?”夜莺般的嗓音,轻缓吟咏。

  刘子安再次迷惑……

  这绵柔的语调哪有半点男子气概?

  强抑动情的心,再次蠢蠢欲动……

  洛阳城

  飞檐耸天、画栋雕梁满的宫殿里,御医正在天子的金瑶床榻的专注地凝神把脉,他的身后则站着一名雍容华贵的中年贵妇,端看她金簪银坠、锦衣华服,即可推知此人身份不凡。

  久久之后,御医垂首喟叹,神情严肃地转过身子,双手作揖,“启禀娘娘,皇上他——”

  “老太医就请直言吧。”尽管她面有愁容,然一国之母的气度与雍华是让她气凝如山。

  “是,皇上的病……只怕回天乏术。”老太医颔首,老泪汩汩流下。

  “知道了,下去吧。”珠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没让它掉下来。

  皇上这病来得突然,如今御医的宣判虽说是青天霹雳,却也是在意料中。

  望着自病发以来就不曾清醒过的皇上,她早已预知他们夫妻的缘分将尽。

  “传我懿旨,让安儿速速回宫。”止住哽咽,下达谕令。

  “是!”身边的侍婢衔命而去。

  黑云密,偶尔传来几声狼嗥狗吠,碧罗纱灯随着朔风摇曳,空气凝地仿佛随时都会下起倾盆大雨。

  “启禀公子。”霍风的声音隔着木窗传进屋内。

  “进来。”刘子安阴沉以对。心头却莫名地隐隐不安,却又不知所为何事。

  “公子,”霍风一入屋内,立时将房门栓牢半跪在刘安的面前。

  “我不是说出门在外不用行此大礼吗?”刘子安达声制止。

  “小的明白,可是——”霍风连忙从胸襟取出一只小羊皮卷轴。

  刘子安一见此物,心弦一震,脸色大变。

  莫非……宫中发生大事?

  他一把将卷轴拿了过来,昔日的不羁登时一扫而空,两抹愁云罩上眉心。

  才一展开羊皮家书,慢郁立刻在那张刀裁的五官上散开,犀利的双目此刻焦灼地像焚烧的熔岩,随时可将人烫伤、焚尽……

  “公子——”霍风从未见主人有过这般蚀人的表情。

  “通知弟兄立即兼程赶回洛阳。”阴郁隐逝,精明买身。

  “应弟,我必须就此和你告别。”刘子安除着月牙儿那张净白脱尘的脸蛋,声音里凝满了不舍。他是怎么了?

  就算他俩有歌血之义、救命之恩,也不该有超乎手足之情的痴恋与躁动才对啊?

  为何一见到他那双更胜女子的秋眸时,心口就是不由自主地加速,甚至还夹带着另一种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占有欲?

  “大哥,你赶着去哪儿?”轻愁缠上她的眼。

  几个月以来,和他相处已成为一种习惯,他顿然提出分手,教她若有所失,也隐隐地逼出心田最角落的情愫,任她万般压抑也奈何不了它。

  “我父亲病了。”他避重就轻地点出事实,忧戚再次纠缠上那双琥珀色的瞳子。

  “可有小弟能够尽力之处?”翦水双眸净是关怀。

  “多谢应弟,家父正由洛阳第一名医诊治,再说应弟不也有要事待办?”他礼貌地拒绝,因为连天下第一名医都救不了他父亲,应弟又怎能使得上力?

  “哦——”赛过仙子的容颜一黯。

  刘子安再度被口一牙儿的一颦一笑搅乱心湖,即使有个小小的声音不断警告他——他是男人、一个如假包换的男人,他不该、也不能对他有男女情愫与牵扯!偏偏怜惜、心疼、关怀,全然不可抑止。

  他甚至想将骆应拥进怀中,告诉他,他们还会再相见的!

  手才抬起,却为自己超出常轨的关怀、迷恋,遽然垂下……

  难道他真有断袖之癖?

  不!这可不见容于礼教!

  苍天啊!他该怎么办?

  踟蹒像雪球般地滚向心窝,几乎将他碾碎,而良心的鞭答更抽得他鲜血四溢,但想拥住骆应告别的热劲儿,却和理智一再互相攻防,持续着一进一退……

  “大哥,你多保重,也愿令尊早日康泰,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突然,月牙儿发现在未来的一年中,自己压根无法让他找得她,因为——她将成为东汉的囚臣!

  “你也多保重。”怜爱与不舍还是挣脱出理智的闸口,刘安霍地扳住月牙儿的肩头,牢牢地扣住她,有力的双掌不断地传导着离情依依与热力。

  “大哥……”月牙儿灵光一现,挣开他的双臂,“我想向你提个亲。”大漠儿女率真性情,此刻昭然若揭。

  “什么?”刘子安瞪大了双眼,此时此景,应弟竟要为他说媒?

  “请容我为舍妹说个媒。”月牙儿笃定的说,也为自己的“惊人之举”震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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