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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这样清新脱俗、飘逸、不沾人间烟火的女人会背叛他,她乖巧温驯得如小白兔般的性子会去反抗千百年的道德。

  电话铃声响起,雨疏急忙奔过去抓起话筒。

  “是我,姊。”电话那头传来雨文的声音。

  她失望地问了句:“什么事?”



  “姊,你说巧不巧,昨天我那离婚的同学,就是那个徐若伶打电话给我,说她在一家公司上班,结果问起来竟跟昭中同一家公司,也就是那个什么‘输烦’的公司当秘书,你说巧不巧。还有,”雨文说得更加得意。“听说那个‘输烦’有一个多年女友,能干得不得了,生意做得可不比‘输烦’差,最近才刚由美国洽谈生意回来,两人相貌、能力相当,速配得很呢。”

  雨文的一席话有如五雷轰顶,将雨疏整个人从悬崖推落谷底,顿时整个心都碎成一片片。

  原来这两天没有他的电话是因为他的女友回来了。可是那晚在海边漫步时,他明明告诉她没有要好的女朋友;还有他俩每次眼神交会时心叠的电波感应、还有营火晚会的那一夜……雨疏愈想愈可怕。难道……她不敢往下想,否则她会疯掉。

  呆呆地伫立窗前,让窗外一园的红花绿叶抚慰受创的心。往昔,每当她看花园里的花被风雨摧残得七零八落时,就禁不住要落泪;可是,等过了些时候,看它们又都欣欣向荣、百花齐放,她不禁赞叹它们坚韧的生命力。而她竟连株花草都不如,雨文的一席话就打翻了她的世界。

  他说她像百合,只开在山颠水湄,朝饮晨露、夜吮晚风。就像她的感情,只要每天一通电话就足以供她一天心灵所需的氧气;只要每天一点精神契合的灌溉,一种无形的相依相偎感便充斥心臆。这份典藏心中的秘密,是他和她共筑的心灵世界。有时在电话里,他们可以不说一句话,便能进入彼此的思想领域,能感受到彼此情意的相应。她原以为,他是不同于那些凡夫俗男,谁知——

  电话铃声又响,这次,她懒懒的,有气无力地拾起话筒。



  “喂。”

  “雨疏,你心情不好吗?怎么声音听来不对?”他对她永远是敏感的。

  深吸口气,雨疏淡淡地说:“还好,我在看花。看窗前满院的花,使我想到那一坡的百合,是否还盛开满山,还是已化为春泥?”

  “不,雨疏,你一定有事,告诉我什么事。”听出她的感伤,书凡肯定地问。

  雨疏禁不住这一问,隐忍的情绪顿时有如溃堤的洪流,泪再也忍不住地落下。

  “雨疏!雨疏!”书凡听她不讲话,急得直喊她的名字。“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不要不出声,到底什么事,你在哭是不是?”

  “书凡……”伤心、难过、失望、不舍,五味杂陈在她心中翻搅,教她如何说?如何问?雨疏顿了半晌,才缓缓说:“雨文刚刚打电话来,她说,她有个大学同学最近到你公司上班。”

  “你是说那位徐若伶?”

  “是的,她叫徐若伶。”

  “然后呢?”书凡想不出这为何让她如此难过。

  “雨文还说你有一位多年女友最近从美国回来。”雨疏咬着唇,屏息等待回答。

  书凡终于明白原因,知道这事让雨疏受到很大的伤害。

  “雨疏,听我说。”他语气中那种负责、坚定、诚恳总是给人绝对的信赖感。

  “是的,我我与她相识多年,可是在她出国之前,我们的感情就已呈现分裂。也就在那时,我们认识,在那一刻,你让我看清自己,了解自己要的是什么。至于她,她还不了解这一切,我会慢慢地让她知道。雨疏,给我些时间,我会处理好它,只是,请你务必别为这事难过好吗?”

  她能说什么?她能以什么身份、资格、权利去要求什么?她只能像那山谷的百合,他要给多少的怜惜、疼爱,她都只能默默地接受。

  第四章

  若伶拿到生平第一次靠自己能力赚来的薪水,高兴得想找人分享,首先想到的自是雨文。电话一拨通,若伶才说要请客,雨文便“哦”了好长一声。

  “我知道,一定是你领薪水,对不对?”

  “好家伙,一猜就中,不枉做几年的同学。”

  “这还用说,知你莫若我。怎样?约在哪里?我今天的胃有点挑食,老吃那过桥米线,这一次一定要吃点不一样的。”

  雨文老认为那过桥米线是骗人的把戏,吃起来口味跟一般煮法没啥两样,却要做作地搬弄一番。

  “那就来来饭店的法国餐如何?”

  “那还差不多。”雨文几分胜利得意的口气。

  好一阵子没见到若伶,神清气爽的,美丽又重新回到她的脸上,看来婚变的阴影已然从她心中消失。

  “你看,”一见面,若伶就从皮包里拿出薪水袋在雨文面前晃了晃。“这一袋可是我每天起早摸晚,一点一滴赚来的,够伟大吧。”

  雨文噗吭一声,差点没把口里的东西笑出来。

  “是伟大,别人上班赚钱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徐家大小姐赚钱,连钞票都会感动得流泪。”

  “说真的,雨文。你那位男友陈昭中在我们公司地位可是举足轻重,分量和何老板不分轩轾,你可要好好抓住,否则——”若伶故意诡异地一笑。“公司里可是随时有人等着要呢。”

  “哼,我从来就不会做讨好男人的事。爱情如果是你的,怎么也跑不掉,如果不是你的,怎么也留不住,至于——要花心思、用手段的,算了,我没这个能耐,随它去吧。”雨文忽然想到上次舞会送若伶回家的那位许柏元,“倒是你,你跟那位许柏元怎样了?”“什么怎么样?我妈接了他几次电话,我恰巧都不在,也懒得回。”若伶心中掠过书凡每早经过她办公室门口的身影。

  “为什么不试着交往看看?人家好歹也是留美工程师,论学历、家世背景都不错,难得的人选。”

  “对他没感觉。不知为什么,也许他的人太工程化吧。”若伶想到那晚他摘花的心情,也还挺解人意的,但就是说不出他哪里不对。

  “感情可真奇怪,像许柏元这么好条件的男人,你竟然对他毫无感觉;想当初那个廖修一,他哪一点能跟他比,而你却爱得天昏地暗。你说这不是很奇怪吗?”

  “爱情本来就不能用有形的条件做依据,应该是心灵的一种需要。”若伶低头想了想。“我对廖修一的感情,现在想起来都觉荒谬。我们俩的身世背景完全不同,他出身贫苦家庭,凭自己的努力一路上到大学,或许因为环境的艰苦,他比别人更早体悟到人生的种种不平等;再加上他成长过程缺乏亲情,致使有了异常的偏差观念,外表看似刻苦上进,骨子里却是霸气凌人,斯文的外表包藏一颗不平衡的心。因此,我就成了他那双重个性下的牺牲者、倒楣鬼。”

  停顿了会,若伶想了想又说:“他今天若娶一个条件比他差的女孩,或许情况会好些,他那不健全的人格也许不至于发挥出来。而我,偏偏从小又被骄宠惯了,你知道结婚当晚他怎么对我说吗?”

  雨文一副不相信的神情。

  “他说:若伶啊,婚前和婚后日子可不一样,婚前是你家,婚后是在我家,这点你可要清楚。我想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五分钟前的情深意浓,可以在瞬间烟消云散?而他那冰寒的表情却令我不寒而栗。那晚,我们并没有洞房花烛,他冰着一张脸睡他的觉,我是独自在另一个房间垂泪到天亮。而我对他竟在五分钟内完全变个人,我的心是又寒又怕,不知该怎么办,只觉得整个世界在突然间变了样、走了调,整个人像被推落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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