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谷走到离忻恬五步之遥处,仰躺而下,向着天空开口:“国中以前,我是自恃甚高的,因为我什么都比别人好,功课、体育、音乐、美术、演讲我样样行,我也一直以为我会这样出类拔萃下去,没想到我会在这最平凡且无须学习的项目上输别人,而且输得十万八千里。”幼谷随意抓起一撮小草把玩着,继续说道:“我问妈妈:为什么哥哥和妹妹都高人一等,独独我是矮人一截?妈妈也没有答案,只是笑笑说:高矮不能决定什么。一个人的成就以及才能与身高并不一定成正比,就当我比较善良好了,把高度分一些给哥哥和妹妹,但也比较贪心,把好的才能都留给自己。”
幼谷回头看着忻恬,只见她定定的看着自己,没有开口。
“我一直以为自己调适得很好,我也一直自许不要被大家的眼光杀死,但我没料到会遇上你……”幼谷顿了顿,沉默了下来。
“怎样?”忻恬难掩急切的问。
“我才知道我原来还是会自卑的,这是我以前从来没发现到的。”幼谷轻笑。
“……”
“下意识里,我在找寻一个‘没有威胁性’的女生,我可以放心的把心交给她,因为我确信她不会有第二个选择,所以我不排斥恐龙。”幼谷直率的说。
忻恬却噗哧一笑。“你就那么期待恐龙?”
“因为我认为美丽的茱丽叶总要由潇洒的罗密欧来配。”
“那是一个悲剧,纵然绝配又如何?”忻恬不苟同的说。
“……”
看着再次沉默的幼谷,忻恬无力的转身欲走,却被他轻轻握住了手。
“对不起。”幼谷诚挚的说。
忻恬震了一下,她回头看着他,想在他眼里寻找一个确切的答案。
“我为我的自卑向你道歉。”
忻恬看着他,感动的心情是无以言喻的,但一思及他先前的冷酷,她又板着脸不发一词,看得幼谷都急了。
“忻恬,对不起,原谅我好吗?”
慢慢的,笑容爬上忻恬愁苦多天的脸,她忍不住张开双臂拥抱着幼谷,狂喜的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爽朗的卓幼谷。”
幼谷抬起手,轻轻的拥着她,一股幸福的感觉涌上心头。“或许从今以后我不是该因你而自卑,而是自傲。”
“这是你说的,不可以再反悔了。”忻恬娇嗔的说。
幼谷伸出右手的拇指与小指和忻恬打勾勾,心中的情感就让它尽在不言中。
★★★
幼谷和忻恬又如往昔那般融洽,这天.两人与总是甜甜蜜蜜的凯扬和维维趁着周休二日,骑机车来到南台湾的度假圣地——垦丁。
看到那海天一线的垦丁风光,四个人忍不住的大叫:“哇!这才叫世外桃源嘛!”
“南部人实在太幸福啦!”
“对啊,在台北到哪儿看这种风景啊,都嘛去人挤人的西门附、塞得动弹不得的阳明山,或者去那个只能看不能摸的淡水。”维维边说边去把玩清澈的海水。
凯扬揽着她的腰,半真半假的说:“所以说嫁给我一定是物超所值哟!”
维维白了他一眼,道:“不正经。”
“维维,我看人家凯扬很正经啊。”忻恬打趣道。
“是啊,维维,凯扬可是我们系上的万人迷耶,还不快订下来,”幼谷也附和的说。
“呵呵呵,维,你跑不掉了。”凯扬笑得好开心的看着方维维。
维维给了他一个拐子,不依的叫道:“不公平,我一张嘴怎比得过你们三张嘴,更何况还有两张是辩论社的名嘴。”
“哈哈哈,那你还挣扎什么?”忻恬搭着她的肩问道。
“忻恬,有了男朋友就忘了我这个战友啦!净帮着他。”维维鼓着腮帮子。
“冤枉啊!我是要帮你看住那个不安分的人耶,真是狗咬吕洞宾。”忻恬嘟着嘴,故作姿态。
“他敢不安分?”
“是是是!不敢,我都已经过着吾日三省吾身的清修生活,你还要我怎样?”凯扬苦着脸说。
“哈哈哈……”四个人大笑成一团,完全抛开平日在学校里的拘束,用力的挥洒年轻的生命——
他们一会儿跳上水上摩托车,驰骋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一会儿坐上香焦船,享受翻船的乐趣;一会儿拉起风帆,摔得人仰马翻,一会儿跳下海水。享受悠哉的潜水乐……等到玩累了,四个人不顾形象的呈大字形躺在温热的沙滩上,让和煦的阳光招呼着全身活跃的毛细孔。回到住宿的饭店,他们先梳洗过后,又再次回到热闹的垦丁市集——
“天!垦丁真是度假的天堂。”维维大开眼界的赞叹。
“你没来过吗7”忻恬惊异的问。
“我没离开过北部,怎么来?”维维垮着脸说。
“那今天一定要让你尽兴了。”幼谷开怀的说。
“对啊,我打算这次要好好享受垦丁独特的夜晚之美。”凯扬高昂的说。
维维的眼睛都发亮了。“好迫不及待夜晚快点来临哟!”
“在男人面前,请别用这种眼光说这种话。”幼谷故作痛苦的说。
忻恬敲了他一记,笑骂道:“什么时候学坏了?”
“没有啊,你没看到凯扬痛苦的脸?”幼谷努了努嘴,一脸无辜的说。
凯扬龇牙咧嘴的模样,惹得大家大笑不已。
令人期待的夜晚终于来临,四个人骑着机车,驰骋在幽静的公路上。来到了军方设在垦丁的据点联勤总部,停妥了车子,两对有情人各自牵着手带开。幼谷和忻恬一屁股坐在舒适的草地上,面向黑压压的大海。
忻恬伸了个大懒腰,向后仰躺在草地上,看着闪闪发亮的满天星子,她感性的说:“幼谷,好棒喔,我好久没有这种浪漫的感觉了。”
幼谷也跟着躺在她身侧。他深吸一口充满草香的空气后,开口:“是啊,城市的生活会使人迷失,连带忘了精神上最基本的需求。”
忻恬睨着他,好笑的问:“怎么?感慨这么深。”
幼谷笑了笑。“不是,是在你面前不自觉的会把心里的感受说出来。”
忻恬侧过身子,认真的看着他问:“哦?那我想知道更多的你。”
幼谷轻捏着她细致的脸庞,好奇的问:“你想知道什么?”
忻恬轻打了他一下,躺回原位,看着天空低语:“以前的你、现在的你、以后的你,我都想知道。”
“那么贪心啊!”幼谷取笑着。
“说嘛!”忻恬撒娇的说。
幼谷搂过她的身子,低低的说:“别把我想得太美好,我只是一个乎凡的森林系学生,你杜忻恬的小男朋友。”幼谷还不想把另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身份说出来,这是他的原则——他不想让另外一个身份干扰了他平静的生活,或左右了创作的情感。
“你啊!好啦,快说,你以前有没有追过女生?”
忻恬突然好奇的问。
“怎么可能?我不信。”
“真的啦。但没追过并不代表没欣赏过,只是没行动而已。”
“为什么不行动?”
“我把那个时期的女生分为三种类型——”幼谷摇头晃脑的说!“一为辣妹,二为贤慧,三为高尚。”
“咦?解释一下。”忻恬觉得有趣极了。
“辣妹可想而知就是会时常换男伴的女孩子,而且要‘称头’的男生才看得上眼;贤慧的女孩子咧,就是那种乖乖的女生,对感情专一而又认真,可是大多名花有主;高尚的咧,就是功课顶好、一心一意要上大学的女生,当然啦,她们的眼光比较‘不凡’,会欣赏我这种所谓有点东西的男生,可是啊.她们希望好还要更好,所以会举棋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