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浚儿,怎么不睡觉啊?」口气是罕见的宠溺。
小男童约莫一、两岁大,姓孟名浚,是白聿扬的妹妹白翩翩的儿子,正甜滋滋地对他舅舅笑着,一张眉清目秀的小脸十足可爱。
「舅……舅……」孟浚的小手摸着白聿扬有些胡渣子的下巴,咯咯笑个不停。
「教主,小公子怎么会在你这儿?翩翩小姐呢?」任老三好奇地问。照理说小孩子应该跟爹娘在一起才是。
「我让他爹娘下山办事去了,所以这小东西自然是我要带。」白聿扬给小孟浚喝了一口茶,看他小嘴巴呷着茶水啵啵地乍响着。
「还要。」小手主动扶着杯子,又咕噜噜地灌了几口。
白聿扬笑着把杯子拿开道:「好了,喝一堆的茶,你晚上要是尿床还是睡不着什么的,可怜的可是舅舅我呀!」
看着这一对舅甥玩得开心,任老三瞪凸了眼,他竖起大拇指,几乎想对白聿扬叩拜起来。
他们教主已经够多才多能了,不论是文韬武略,还是拳脚刀剑都是一等一的,连汉人的诗词歌赋也有涉猎,而现在他又多见识了一样--带孩子,他连这种女人家的事都做得好,这才是真男子啊!哪像他任老三看到女人跟孩子,一向就只有头痛的份儿。
「任老三,你也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白聿扬知道任老三对小孩子是没辙的,而这小家伙缠上他,就代表办公事的时间已经结束了。
「是。」
在他出门之前,白聿扬开口道:「你想,这无相门跟本相门会有什么关系?」
任老三停下脚步。「嗄?」两个门派只差一个字,但他却也没想过两个门派会有什么关系,毕竟道家的门派是几百个之多。
「你明天上湘西,试着问问看,对方要不愿意说也不用勉强。」
任老三睁大眼看向白聿扬。「教主,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白聿扬摇摇头轻笑:「不,我只是猜测。」
「咦?」
白聿扬还是摇头:「没什么,你照着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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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抽云如丝,煦日披山似锦。
两抹白色的小身影在绿得油亮的树丛中穿梭,颠颠踬踬连爬带滚,又翻又摔地缓缓向深山前去。
凛木崖的地形甚是崎岖,尤其是不熟悉地形,或平素不常走山路的人,一来到这里总觉得比登天还辛苦。
秦璎珞倚着一株大树猛喘气,拉起宽大的袖子扬凉,这种时候她也顾不得什么大家闺秀、什么礼教仪态的,反正她现在又不是「女子」,更不是无相门的大小姐。
扯直身上因为攀山越岭而有些凌乱脏污的月牙白道袍,她现在可是做一个小道士的扮相哩!
「小姐!」一个带着点鼻音的软嗓出声,随即让秦璎珞把一双美眸瞪了过去。
「叫『师兄』!我现在可是妳师兄呢!」秦璎珞纠正,顺便将手中的拂尘挥了一挥,一副大法师的模样。
另一个同做道士打扮的小姑娘,是名唤绘羽的贴身丫头,从小跟着秦璎珞长大,今年十六岁,比秦璎珞还小上一岁,她们主仆不管做什么都在一起,连这回秦璎珞偷溜出家门也带着她。
「是,师兄。」绘羽吐吐舌,不好意思地叫道。她总是忘了改口,这一路上出了好多次错,差点没害惨她家小姐。
「嗯,好师弟,什么事啊?」出家门的这一个多月以来,秦璎珞有模有样地学起男子的口吻,愈学是愈纯熟,不像一开始那样生嫩了。
「师兄,这儿就是凛木崖了吗?」
秦璎珞耸耸单薄的香肩。「我也不知道,山下那个老爷爷说是,多半是不会错的吧。」
「这山路可真难走啊!」绘羽嘘了口气。她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散了,她好想回家啊!
虽说她只是个丫头,但不管是小姐爹娘在世的时候,还是后来到无相山庄,大家人都好极了,从来也没让她吃过什么苦,小姐待她更是像亲姊妹,除了简单服侍小姐的工作外,她几乎过得像个小姐,什么时候这样辛劳过?
「嗯。」秦璎珞同意,她也快累摊了,要不是撑着一口气想为大师兄报仇,她早就收拾行囊滚回无相山庄了!
呜……她想念她的床……
「师兄,妳打算怎么为大……师兄报仇啊?」哇!她差一点又说错成大少爷了。
这个问题还真是一针见血啊!
秦璎珞皱皱秀美的柳叶眉,咕哝道:「其实我也还没想到。」
那天一心只是冲动地想替大师兄报仇,行囊收一收,就带着绘羽溜了出来,至于详细的复仇计画,却是连个雏形也没想出。
「噫?!」绘羽吃惊地看向她家小姐。她以为小姐都想好了才出门的。「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哩?」
秦璎珞偏着小头颅用力地想想,却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报仇这种事,对她这样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来说,还真的是太遥远的东西。「嗯……先不管他,找到仇人再做打算吧!现在连仇人的影子都还没见到呢!」
绘羽开始觉得小姐好象不是太可靠了。
「那仇人是谁?住在哪儿?我们怎么找他呀?」
秦璎珞眨巴着一双漂亮的杏眼,嘟起嫩呼呼的红唇。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住在那儿。」看到绘羽写在小脸上的担心,她只有硬着头皮道:「我只知道他是住在凛木崖的五毒教人。」
「可是……在凛木崖五毒教的人应该不少吧……」这儿可是五毒教的领地耶,大概满山满谷都是五毒教的人吧!
「哎呀!总之就找最凶最坏的那个,应该就不会错了!」绘羽问她怎么办,她也不知道啊!总之,她的目的就是为大师兄报仇,然后警告对方不可以再伤害无相门的人。
「喔。」绘羽点头。说得好象也有道理,但是……怎么还是觉得哪儿怪怪的呢?「师兄,那人这样坏,我们要怎么报仇呢?」打得过人家吗?
说到这个,秦璎珞稍稍恢复了一点信心,她自信地笑道:
「我会法术啊!妳忘了吗?」
她就像是生来学法术的料子,当年她父母双亡后,被叔叔接到无相门来,她叔叔为了淡化她的伤心,于是教她一些小法术玩,没想到只要她看过一遍,马上就会使,到七年后的现在,她的法力只稍稍逊于大师兄而已,其它师兄早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了。
「对啊!我怎么给忘了?」绘羽高兴得轻呼。她小姐的法术是很厉害的,连门主都说小姐的法力迟早会追过他。
「所以一点儿也不用担心嘛!」看到绘羽这样捧场地点头,秦璎珞也定下一颗惶惶不安的心来,她差点儿都忘了,她可以用法术对付那些恶人的,多亏绘羽的问题让她想起来。
绘羽抬头看看天色。「师兄,天色好象有些晚了,咱们现在怎么办呢?这山里头不像是有客栈呀!」
在山里头天黑得可真快,她们明明才歇歇腿,天色这就暗了下来。
「这儿是深山当然不会有客栈,咱们是来报仇的,可不是来玩的。」秦璎珞义愤填膺地说着。
「是。」绘羽精神地答道。小姐说得对,她们可是有正事要办的人,怎么可以贪图安逸享乐呢?
「天色是真的晚了……怕没一会儿就会伸手不见五指。」
「啊?!」绘羽惊叫一声,可怜地说:「小姐,我最怕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