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文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无情吗?真要这么说也无妨。
倚圣衡抿了抿唇,没有为自己多做解释。
抓了抓头,满心混乱的华文典两眼盛著求救的目光看向了孟无拙,盼著这个二师弟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答。
「怨怨相报何时能了?」孟无拙意味深重的吐出了这句接近叹息的话语。
「可是……父母的养育之恩,能够就这样甩到一旁放著吗?」华文典提出了一个一般性的看法。
「当然不能。」回答的人是孟无拙,「但报了血海深仇又能怎的?『血债血还』真能偿了这万分之一的悔恨吗?」
「或虽如此说,但……但……」华文典有些词穷的抓著头。
「我不是要说服你,这观念不为人接受是必然的结果,我们也不用为了这个话题而伤和气。总之,背负著这个仇恨的并不是大师兄你,留给阿奇和我烦恼吧!」孟无拙单方面的示意将这个话题终结,陌生的强硬的表情能够出现在他的脸上,显示他不愿再谈这话题的决定,倚圣衡低著头,不发一语。他并不是真能就此淡忘这个悬在他身上的仇恨,毕竟死去的是亲爱的家人。但他也不想利用著他短段的人生去追寻仇家,人一生的目标不该只有血腥的仇恨,他不会主动找寻,但机会要让他给遇上了,他也不会放过的。
华文典摸摸头,幼时的习惯让他到现在仍然「唯师弟的话是从」,孟无拙说不提,他便不再提了。
孟无拙站起身来,微笑道:「大师兄在这盘旋个几日再离开吧。」
「好呀!」华文典很开心的接受了这个邀请。
孟无拙出厅门去领了个丫鬟回来,让她带师兄前去客房,「休息吧,晚膳开始时会让人通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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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上的天气上少雨的。一般而言,经常都是处在风和日丽的状态,尤其在这夏日中,若是不刮起阵阵风沙,能见度是很好的。
看的远了、广了,不免回升起「天地之大、仅我一人」这样的孤独感。
莫霜手扶著头,坐在花园中的凉亭凝望蔚蓝天空出神,心中起的正是这样的念头。
「莫堂主。」
一声轻唤,叫回了莫霜出游的神魂,她回头看想轻灵嗓音的来源,「夫人。」语气中有意外。
「别见外了!叫我冰儿吧!」宁璇冰不待招呼,很自动的就落座了,「会打扰莫堂主吗?」
「也没什么。」莫霜端正了坐姿,「回到『东方堡』来的这些个日子,只要不是太重要到超越了分舵主的权限的话,公事是不会往我这儿报的。」
「那不就算是堂主们的休息日了。」
「这么算的话也可以。」莫霜脸上的笑有些苦苦的味道。
「莫堂主不开心吗?」宁璇冰摆摆衣袖驱赶炎夏暑意。
「不开心?」莫霜自问。
「是啊!这里。」宁璇冰指指自己俏丽的脸庞,「你和我太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咱们可不是一个娘亲生的。」
「我是说,你脸上的笑容有著苦涩。」没说出口的是,从远远的地方看过来,这个小小的亭子竟满是落寞。
「这么明显?」莫霜的笑,还是苦的。
「好好啦!」其实宁璇冰很想打破沙锅问到底,但是瞧著莫霜的模样硬是将这好奇心给压了下去。
还不就是庸人自扰,莫霜在心上承认了宁璇冰的疑惑。
如果是以前,在能给倚堂主相处这许多天以前,她心上的感情顶多就是像一天涓涓细流一样隐秘的流动著。但在这之后,这么多日,看著盘踞心中的人儿,在自己眼前生生的活动著,这小细流已猛然突破了心锁,像一带不能喝止的狂猛怒涛,汹涌的宣泄而下。
这壅塞心怀的混乱情感,在她的心中喧啸的直要寻找一个能够毫无顾忌、意怒奔的出口,可是她却无力可为,这吵杂的情感执著的奔走,简直就要脱离她的控制了。
「……该不该说?」
「啊?什么东西不该说?」宁璇冰注意到了莫霜无意识的自语。
「没什么!」莫霜摇了摇头。将思想形成语言已是粗心,她不会再一度将心意说与他人知。
无声中,炙热的阳光依然猛烈的放射著。
「哟!夫人、莫堂主。」大老远的孟无拙就拉开了嗓门招呼了。
「孟副堂主,真难得。」宁璇冰热络的回应。在她见过的人中,除了她的夫婿外,最有好感的人。
「难得莫堂主在这清闲。」孟无拙说。
「孟副堂主,有能者忙也,无能者闲也。」莫霜闲闲地说。
急坏了一旁的宁璇冰,让莫霜一番话吓得目瞪口呆的宁璇冰。怎么这两人说起话来像有仇似的,前两天还好好的呀!
孟无拙摇了摇不离手的折扇,才温吞吞的开口道:「我这是说者无心。」
莫霜继续维持闭嘴的状态,她总不能承认自己叫做「听著有意」。
「那……那……孟副堂主的公事忙完了吗?」宁璇冰头一次为自己的不善言辞而懊恼,早知道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就该未雨绸缪的先跟自个儿那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姊姊学著点。
「是、也不是。」孟无拙笑看宁璇冰呆掉的憨憨姿态,详细的为她解释道:「我拿到了今天该得到的消息,这叫是;但这一正件事还没个完了,这叫不是。」
宁璇冰不曾接触过所谓的「公事」,所以对于孟无拙的解释只听了个半懂,到底这一大串文字合在一块儿要表达的是什么,实在很叫人疑惑,她还是似懂非懂的。
「别伤脑筋了,冰儿。」莫霜好笑的将宁璇冰解救出那一大串文字地狱。对于一个打滚在商场上的人物来说,是从不到最后决定性关头不说真话的,「模拟两可」是大伙儿共通的意识。
「是啊!别太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了。」孟无拙附和道。
「朝著已经落水的人才说著要小心,不免太多事了。」莫霜风凉的在一旁刮著不与时宜的清风。
适巧燥热的天空下送来一阵风, 著细微沙粒的,有些温度。
孟无拙依旧笑容可掬,「这风有些凉了呢。」他面向宁璇冰像是在征求她意见般的说著。
「唉?这……」宁璇冰这会儿才发现自己竟陷入了一场争斗中,弄得她满头雾水、莫名其妙。
「对不起。」紧接著孟无拙却又向宁璇冰道歉。他不该将无辜的人拖下水的,这不符合他的作风,他摇摇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失却控制。
「唉?」可惜宁璇冰还是无法理解。她宁可是这两人之中谁给她一个头绪,而不单只是一句无关紧要的对不起。
同样的情绪出现在莫霜的胸怀中。身为一个堂的负责人,自制力是一项重要的关键,她也一向很要求自己的。但,虽然她明白自己的不应该,却不愿却多追究、探索这样失控的原因,隐隐约约之间存在的秘密,她并不想真心去面对。
就推咎给今天闷热的天气吧!不面对自己的内心,也不是什么无可宽贷的罪行啊!不是吗?
「不多说了,请容许小生先退场吧!」孟无拙拿著折扇轻敲了一下胸前,「还有些事是不能搁著不管的。」
宁璇冰点了点头,才要开口。
「以一个副堂主来说,你『做』的事未免也太多了。」话一出口,莫霜就后悔了。有些话能说,有些禁忌则永远都不该去碰,她明白的,她明明白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