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那么多的废话!我问你,他人呢?」
「我就要说了嘛!是大师兄你自己随便打断人家的……」
「师弟!」
「在二师兄的房里!」虽然大师兄脾气一向很好,可是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语气还是不能轻易忽视的。
「好端端的干嘛不吃饭呀!找罪受吗?」说话的同时,华文典已拉开对于二十岁年纪来说相当颀长的身子及长腿远去。
身为师弟被轻易的让大师兄给丢在一旁已是常事,所以在他的心理上没有任何不能接受之处,更何况,这还是为了那个小他三岁的小师弟。唯一可惜的一点,是他不能藉这个机会去看看「他」那个极度美丽的小师弟。
一向阳光充足的房间,在这一阵子却经常使人感到有一些略微的阴暗。实际上有绚烂的阳光,无视于房中人儿的忧郁争先恐后的穿入,穿过窗棂的光线,在空间中飞舞著不能估数的尘埃。窗外的空间虽然有著嚣张的喧闹,却也不能惊动这莫名的异样空间。
华文典来到了这一间理应约有五日是处于无主人状态的厢房,大约在经过沙漏中的细沙落下的千分之一秒的考虑之后,他决定不用多费事的去敲一扇不会得到回应的房门,干脆的直接打开房门有助于事情的顺利进行。
「圣衡?」音量也许太小了。
打开门的那一刹那,门外的喧嚣一并流泻入了安静的房内,可以很清楚的听到众多的少年打著拳路的虎虎风声、踩著穿新鞋也许久绣的踱地声、还有口重像是振作精神的吆喝声,不管是不是音量太小的问题,显然这一大堆吵杂的声音,并不曾对床上伏著的人造成任何一种程度的影响。也就是说,就算华文典刚才用能压过外头的声音叫喊,也不会得到床上人儿的半分注意力。
这种状况好像只能苦笑了。华文典的心中,而然的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他明知这小师弟只对一人有反应,却还是拒绝不了托付的接下了这烫手的责任。
床上伏著不动的就是已经近五日未曾进过半分食物的倚圣衡。一头超过男孩子经常的长度的柔亮黑发,如今却也因多日的自残而失褪光泽、不受困苦练功影响的柔细肌肤亦一同退却了平日的弹性。
倚圣衡早已经听到了门口传来的骚动,他有不是聋子当然听得见,只是他不想分心去理会这一个与他没有什么太相关的人,他也没有刻意「排外」,只是恰好他的个性就是如此罢了。
他的手,无力的垂在孟无拙叠的整齐的被褥上;他的脸,深深的叠在充斥著孟无拙气息的枕头上。华文典当然知道辱在床上的倚圣衡已经多日未食,理所当然会欠缺气力,那么强行把他架离这个恍若静寂的,然后再逼他进食也未尝不可。然而他这个身为大师兄的人也有他的顾忌,依著这倚圣衡的个性,再加上他不输他众家师兄弟的手脚,这恐非能轻易达成的任务,即使他这小师弟已欠缺气力。
难道不容易就轻易放手?华文典再自问。当然不行,他不能辜负二师弟对他的信赖。
但要强行动手?
其实这并非两难的选择,对于华文典而言,别人吃不吃饭与他有何相干性,但是他那个偶尔会转不过来的脑筋,就是会死心的去绑自己的手脚。华文典自己清楚,却仍是陷入两难。
燥热的风无息的轻漫著,顺道的夹杂著一阵零乱的喧闹声。慢著、慢著,大半个时候,才进入华文典正过度运作的意识中。
「怎么回事?」
华文典暂且收回了头痛的问题,将头转向了喧闹声的来源。他是有点感谢这一阵突来的吵杂,让他可以暂且当个避事的缩头乌龟。另外则还有一点不悦,在这个练功的时候,居然大伙儿群起喧闹,太不应该了。
华文典「刻意」的皱起眉头,「刻意」的踩著不必要的重重步伐向练功场而去。他去寻回他大师兄的威严?当然不是,个中原因只有他自个儿最清楚。
重踩了五、六步之后,华文典的眼前出现了一抹身影,踩著悠闲却绝对够得上快速的步伐正朝向华文典而来。
华文典差一点就要跪下来膜拜来人了,虽然他奇异眼前的这一抹人影,是如何会快速的回到这里,但现在的他一点都不想去干扰他行进的目标。想他必然是一回到庄上,便让一大伙儿人围著告诉他「那一个不吃饭的小师弟」的问题,所以他才会迅速的朝著内院而来,想当然尔,等他处理好了「那一个不吃饭的小师弟」的问题之后,第一个轮到要解决的必然会是他这个大师兄,可是的他一点都不介意,真的!
「大师兄。」孟无拙满身是赶路的尘埃却依然笑著一张恋,热络的与大师兄打招呼。
「无拙!」 华文典快速的迎上前去,「圣衡他……」
孟无拙技巧性的打断了华文典的自白,「我方才知道了。」
「就这样?」华文典把背挺了挺,不计较他的疏忽?
「就这样!」孟无拙移动步伐绕过了满是疑惑的师兄,「麻烦师兄通知厨房做些清淡的,我一会儿会过去拿。」他说著,脚不停的进入了自己的厢房。
「阿奇。」孟无拙叫唤著专属于他的小名。他坐上了床沿,等著倚圣衡动作。
倚圣衡在孟无拙的凝视中翻过身来,一张修理的面容在多日末进食之下,显得有些枯槁与数不尽的疲惫,「可回来了。」
「为什么不吃饭?」孟无拙依然笑著一张女人会认为邪气,却仍会为他著迷的面皮。他张开双手,等著。
倚圣衡的右手自然的搭上了眼前摊开的坚毅有力的手掌,「怎么去了这么多日?」他笑开了一长美丽非凡的脸,飞动的昂然生机,跃然凝聚于秀丽的五官中。
孟无拙脸上的笑,倏然凝结在极短暂的时间中,「就为了这一回事?」
倚圣衡那一张秀丽似夜的温柔般的容颜,跃浮著他的喜悦,「就这么回事!告诉你,我饿了!」孟无拙那一张突然失去畅怀笑意的脸或许别人会怕,但对他来说,他不相信阿缇当真会不理他,别的人忌讳这一点没错,但就他一人,拿来当消遣看。
孟无拙无可奈何的让温炫笑容重回到脸上,「如果没有我照顾著你,不出两天你就会变成一把饿骨头!」虽然已经称得上是了。他这一句话说的问心有愧。
倚圣衡抿著嘴,似笑非笑的紧盯著阿缇的身影,这一抹显然暖昧的笑容,若有似无的冲著孟无拙心中的那一抹思绪,「我饿了!」他再述。
「行了,你等著吧!」旋风似卷出了房门,临去的余味还留在门扉上叽嘎叽嘎的摇摆著。
跟著师父出外拜师的这几日孟无拙想通了一切,阿奇不在他的心绪极难安定下来,他曾刻意去否认这般情绪的存在,可是很显然的叫做「无济于事」。人生在世短短不过数十载的岁月,终日为了否定自己的心绪而生活未免也太无聊了。
于是他想开了,人生不就这么一回事吗?月老手上那条操控姻缘的红丝线,偏要这么阴错阳差的绑在一个不应该绑著的人身上,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只好摸摸鼻子,仰天叹他一口气,顺道再双手虔诚的合起来,送他一句真心的感谢啰。
他一直是一个豁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