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暂住于寒舍,一切安好。”
“你是她什么人?”楚孤湛起了疑心,眼神如猎鹰般盯着他。
“朋友。我同冰儿只是朋友,没有其它不可告人的关系,若非如此,我也不会特地来告诉你她的下落。”姚令门不想让他误会,以免害苦赵冰儿,何况他们真的什么也没有。
此刻楚孤湛狂喜不已,根本没心思去判断这个陌生人所言是真、是假,总之只要有万分之一寻回冰儿的机会,他都不放过。
“她……告诉过你,关于我们的事吗?”
“我什么都知道,我更知道她表面上恨你,心里却不曾放下过你,她在折磨自己,过得好不痛苦,唉!她那倔强的个性真是让她吃了不少苦。”姚令门就是心疼赵冰儿内心备受煎熬,才会决定忍痛放手,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说服自己来到长安,希望能替她找回快乐。
“姚公子,请在府上住两天,将冰儿在洛阳的情形详细告知楚某,顺便让楚某好好招待你,到时候姚公子回洛阳时,请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怎么楚公子不上洛阳一趟?”姚令门以为楚孤湛知道消息后,会迫不及待直奔洛阳。
“楚某得先办妥几件事,到时候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让冰儿乖乖回长安。”
姚令门不明白他想到什么好法子,但他确实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楚孤湛当然有的是办法,待会儿,他得进宫去晋见惠妃娘娘,这事儿少了惠妃可办不成。
现在赵冰儿有下落了,目前为待罪之身的秀嫣可松了口气,如此一来,楚孤湛总算可以原谅她因妒忌心作祟而闯下的祸。
现在秀嫣待在楚老爷和楚夫人身边,尽力伺候两位老人家,对楚孤湛已心如止水,不!该说不敢再妄想什么了。她已决定这辈子谁也不嫁,努力为主子们尽忠,对视她如己出的楚家二老尽孝;如果楚孤湛还当她是自己人,还肯信任她,她会很感动、很高兴。
才刚想到楚孤湛,这会儿他竟到她房里找她。
“少爷!你……有什么事想吩咐我吗?”她恭敬有礼,不敢再造次犯上。
“上次我一时失控打了你……伤口全好了吗?”楚孤湛虽面无表情,言语间却满溢关怀之情。
秀嫣不明白自己为何有股想哭的冲动,她哽咽着说:“我罪无可恕,少爷为何还这么关心我?”
“你是个好姑娘,我只希望某个有福气的男子能照顾你一辈子,但如今你矢志不嫁,也好,爹娘喜欢你,有你在,他们不会寂寞,我心里是感激你的。”
基本上,楚孤湛温和的时候并不多,秀嫣对这样的他既不习惯、也不知如何回应,但不可否认,他说的这些话实在教人感动,这只会加深她的罪恶感。
“少爷,您这样……不是要我无地自容吗?”
楚孤湛的脸上滑过一抹微笑。“想不想要一个赎罪的机会?”
“求之不得。”
“耳朵过来。”楚孤湛在她耳边神秘地下了些指令。
当赵冰儿听闻惠妃身染重病的消息后,又惊又急,恨不得立刻奔回长安,进宫去探病。
这消息是姚令门带回来的,见他面色凝重,不似在开玩笑。
“可是……你不是去了承德,怎么知道长安的消息?”
“宫里的一位总管太监同我爹有交情,知道我能够妙手回春,娘娘的病在群医会诊后,宣告不治,他才暗中托人找上我。但娘娘是旧疾复发,又拖延过久,已回天乏术,你是她侄女,好歹也得回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这时候,赵冰儿已经无法想太多,她这个姑姑在失宠后,日子一直过得十分孤单、悲惨,如今病了,一定希望亲人陪在身边,她无论如何也要进宫一趟的。
“我待会儿就起程,回到长安后,先去找我爹……”
“他怕是已经先进宫去了。”
“这样……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收拾包袱。”赵冰儿急着想回房准备一切。
姚令门却叫住她,说话吞吞吐吐:“冰儿,你发髻上的凤钗好美,可以送我,让我留在身边吗?”
赵冰儿不明白他为何提出此种奇怪的要求,但还是将凤钗取下,交到他手上。
这将是最后一眼。姚令门不断告诉自己,今后他决定云游四海,到处行医,而这支簪子所带来的回忆,他会深深嵌入生命中,至死不忘……
赵冰儿风尘仆仆赶回长安后,一刻也没停留,直接进宫,到兴庆宫探视惠妃。
兴庆宫里的小太监知道惠妃的亲戚来访,立刻进屋通报。
现在赵冰儿才觉得疲累,从洛阳至长安千里迢迢,又通过层层关卡才得以见到惠妃,一切是如此匆促、紧急,让她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当她看见惠妃气定神闲来至厅里见她时,气差点喘不过来。“姑姑,你……你不是……”
“我好得很。”惠妃赐坐予她后,盈盈浅笑道:“直到前阵子,我才知道你的夫婿竟是如此气宇轩昂,是个人中骐骥,这回要不是为了你的事,我还没机会见到他呢!”
“孤湛?这是怎么回事?我爹呢?他没进宫来吗?”赵冰儿被搅得一团雾水,尚未反应过来。
“你还不明白吗?这场骗局是孤湛设下的,目的就是要引你出面。”
赵冰儿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居然是在骗她,但……令门怎么也成了帮凶?他何时同孤湛碰过面,还……这……为什么?
惠妃知道她有一牛车的疑问,于是唤了人来:“出去看看楚少爷到了没。”
话才说完,楚孤湛便出现。“拜见娘娘千岁千千岁。”
赵冰儿发愣地看着他,心情五味杂陈,多月不见的思念连同如今相见的惊讶和一丝喜悦一起袭击她,让她差点承受不住。
楚孤湛又何尝不是?这个教他寤寐不忘的女孩,如今终于近在咫尺,要不是努力克制,他早冲上去紧紧搂住她,道尽分离后的思念……
惠妃已经听楚孤湛说明一切,认为他们这对天作之合,若就此各分东西实在可惜,决定在这场骗局里凑一脚。
赵冰儿见到心所牵系之人虽然欣喜、激动得不能自己,却还没忘记他对不起她的过错,怎么也要冷眼相对。
“你办法倒很多,也很高明嘛!你同令门见过面?”
“是姚公子主动找我的,他全是为了你着想。”
赵冰儿这才知道姚令门用心良苦,也终于明白他要她的首饰,将之带在身边的用意为何……他真是个胸襟宽大之人,她不知道今后能否再见到他,只希望他早日找到一段属于自己的感情。
“你们夫妻俩一定有许多话要说,回去吧!好好过你们的日子。”惠妃对他们这对小鸳鸯投以羡慕的眼光,一想到自己目前的情况就好像在守活寡似,不禁感伤。
赵冰儿看出她的落寞,故意不理楚孤湛,关心起她来:“姑姑,皇上对你……”
“算了,我早死心了,现在我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九皇子身上,只盼他来日能成大器,让我享享福。”
“有你调教,一定行的。”
惠妃苦涩一笑,遣退他们后,找皇后攀感情去。宫闱的倾轧有一定的规则,若不如履薄冰、处处当心,恐怕生存不下去。
结果,楚孤湛就像那次在寺庙见到赵冰儿那样,架着她回楚府。
他们小两口的事没人敢再插手,知道少夫人回来后,所有人——包括楚老爷与楚夫人皆没什么特殊举动,下人们更不敢蜚短流长、散布谣言,以免像秀嫣那样,被修理得剩下半条命。
一关上房门,两人便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