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柔提供微薄讯息。「她刚刚是有在我旁边吃饼干,还问我要不要吃,但是……」她所有的心思,只记得她鼓起勇气握住心仪男人的手。一颗心怦怦直跳,其他什么都注意不了了……
「很好,你们的意思是,没有人知道她什么时候失踪的?」江孟擎声音一沉,脸色难看得紧。
「小孟——」阿勤张口想说什么。
「钟劭勤!你到底怎么看人的,居然连小苹不见了都不晓得!」
小孟脾气不算差,虽然常被小苹撩拨火气,但却从来没有对他们生气过,见他发火,所有人都呆住了。
「我……」阿勤被指责得无言。
「你们两个,只顾着打情骂俏,有谁记得她!」
阿铭被骂得莫名其妙,见女友委屈地低下头,他忍不住咕哝:「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对!所以我们每一个人都该打,包括我!」他重重吐了口气。「全部待在这里不要动,我回头去找她。」
江孟擎率先转头,一面拿起手机拨号——
手机在身后三公尺响起,他回头瞪着小臻的背包。
「别、别这样瞪我……她稍早去玩水,手机寄放在我这里,还没拿回去。」她怯怯地道。小孟的眼神好吓人啊!
颓败地垂下肩,他已经无力再多说一句话,一转身,大步往回程寻去。
「孟——」背影迅速消失在黑暗中,小柔怔然。
他发现了吗?惊觉小苹失踪时,他反应比任何人都要强烈,深刻到掩不住的情绪,那最自然、最无法作个的真实情绪……
「小孟一时情急,别介意。」阿勤拍拍她,轻声道。
「嗯。」轻敛眼眸。掩去那抹淡淡的失落、淡淡的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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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苹、小苹——」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内心的焦虑也一点一滴加深,再找不到她……
他无法克制脑中泛滥的各种想象,每一种都让他力持的冷静与自制逼向溃决边缘。
「小苹,妳听到就回我一声!」他扯着嗓门喊,沿着来时路往回寻。
前头遇到岔路,他想了下,凭着直觉往右走。
他喊得声音快哑了,手电筒微弱的光芒映照在暗沈的夜里,做着徒劳无功的搜寻。
是谁说要夜游的?这馊主意糟透了!
那男人婆看似胆子比熊胆还大,但事实上,她胆小得很!随便吓唬她两句,就吓得频频发抖,没见过这么怕鬼的女人,改天真的要逼问看看,她是不是做过什么伤天害理、谋财又害命的事情……
她有一张爱笑的脸,阳光下两颊红扑扑地,每次都好想捏上两把,所以他总是喜欢惹她生气,看她鼓着红红腮帮子的模样。
那一双黑白分明的清亮双眼,干净得没有任何杂质,单纯得藏不住心事,一看就知道是个没有心机的笨女人。
看到食物时,飞扑过去的速度,饥渴得像饿了她一百年一样,如果她对男人飞扑的速度有这么积极就好了,那就不会到现在还留着发霉,依他看,她这辈子想推销出去,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世上哪个男人有那么好的胃口?
她开心时,会笑,像是恨不得把快乐散播给全世界;她不开心时,还是会笑,有时觉得她像白痴一样,没见过这么爱笑的女人,他怀疑她到底有没有知觉神经?
还有、还有……平时不想见她,她碍眼地晃来晃去,尽想些小人招数暗算他,现在真的想看见她时……
「男人婆!妳到底在哪里!」他火大了,用尽肺部的空气大吼。
可恶!这个惹人厌烦的女人到底去哪里了?!她再不滚出来,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吵——死了。你就不能叫好听一点吗?」轻轻的音量,由树底下传来。
「妳——」手电筒移照过去,她就缩在树底下,抱着脚,一副他惊扰她好眠的样子。
「妳白痴啊!一个人坐在这里发什么呆?」最好别告诉他,她爱困了,在这里睡美容觉!龟兔赛跑的故事可不是让她拿来这样玩的!
「我累了,坐下来休息一下不行哦?」她闷哼,没忘记他们还在冷战。
好极了。她大小姐累了,所以坐下来休息,他倒像个白痴一样,紧张到差点脑中风!
一把无名火烧起,他一把揪住她手臂。「言子苹,妳这个——」哑掉。两道清泪来不及隐藏,月光下那双漾着水光的眸子,晶亮剔透。
「我、我只是有点累、休息一下下而已,真的……」手背胡乱抹着泪,像要掩饰什么,透着委屈却又孩子气,惹人……心怜。
「笨蛋!妳哭什么啊!」出乎意料,他动作粗鲁地一把拉来她,抱在怀中。「我一定会找到妳,有什么好怕的!」
「我不怕、我才没有怕……」她不哭的,真的,她不是娇弱的小柔,男人婆是不哭的。揪着他胸前的衣服,眼泪一颗又一颗不听话地往下掉。
一个人待在暗暗沉沉的夜里,好无助,又好害怕,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想着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她失踪了,她不是需要时时呵护的小柔,没人会认为她也有无助害怕的时候,心疼焦虑地寻来……
他们只会在找到她时说:「笨蛋,都这么大的人,跟着走都会跟丢……」
「没事了啦,不要再哭了。」嘴上淡哼,拍抚她的动作,却好温柔。
乘机报复,偷拿他的衣服擦眼泪鼻水,见他没发火,甚至没太大反应,她有些意外。
他甚至帮她擦掉眼角没抹干的残泪。「妳跟不上我们,可以喊一声啊!干么不讲?」
她张了张口,又闭上。
「我吃完乖乖,肚子还是好饿,又忙着偷吃大家带出来准备野外露营的粮食,一只鸡腿啃完,就后知后觉地发现大家都不见了……」她低哝,愈说愈小声。这么丢脸的事,一定要她说出来啊!
他瞪她,很用力、很用力地瞪!
实在是……笨得找不到任何一个中国字形容!想骂她,也找不到任何一个足以担当大任的中国字……最后居然笑了出来。
是啊,这就是她,不这么天兵,她也不叫言子苹了!
「现在吃饱了,可以走了吧?大家快担心死了。」他伸手拉她。
「等——啊!」极细微的轻呼,但他听见了。
「怎么了?」
「没、没啊!」
「再说一遍?」他斜眼瞧她。
「没——好啦,我脚痛啦!」她不甘愿地吐实。
他蹲下身,二话不说,脱了她的鞋。
「喂——」
「妳给我坐好!脚伸出来!」一个口令,一个动作,抓来她的脚放在曲起的腿上,嘴上忍不住咕哝:「啧,妳在鞋子里偷腌咸鱼啊?不知道几天没洗了,味道真重。」
「……」
脱掉袜子,惊觉非同小可,脚踝肿得可以。「这什么时候的事?」
「……」
「妳给我大声点!小家碧玉不适合妳。」
「……垦丁那天啦!」
也就是说,足足有三天了。
「妳怎么不早讲?!」
「我要怎么讲?」大家注意力都放在小柔身上,没人察觉到,她也就觉得……没必要讲了。
想起他那时的态度……确实,换作是他,也打死不会说。
难道……她就撑着隐隐作痛的脚,一路强颜欢笑,陪众人打屁笑闹?
是她隐藏得太天衣无缝,还是他们太忽略她了?竟然没半个人察觉,今天要不是她走散了……
他一愣,恍然明白。她会走散,是因为脚痛,跟不上他们的关系吧?可是她却不说,咬着牙硬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