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糟糕,本想主动坦白,却被你先一步识破了,”他戏谑道,“看来想求得你的原谅不会容易了。”
“我没有生你的气,我想跟你分手,并不是因为生你的气。”她正色凝视他。
“那么你是怕我这个说谎成性的人会骗你?”
“我知道你对我很真心。”邱予婷低头轻轻道。
“那还有什么问题?”他一把搂她入怀,“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为什么?”
“因为……你是嘉德的弟弟。”
“该死!又是这个烂理由!”他骂,“我听不懂。”
“嘉烈,你懂的,”她轻轻地抚摸他的脸,“你仔细想想,就会懂了。这个理由看似一个,其实包含了很多很多阻碍……我现在还没有办法无视这些阻碍。”
“我不管!我不管!”他像小孩那样耍赖,抱著她不放,“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
“嘉烈,求你了……”她偎著他的胸口,沙哑地说:“我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回笑容,我再也不想回忆起从前的事,再也不想跟你们裴家发生什么关系了……如果你想让我快乐,就放过我吧。”
她求他,相爱以来第一次郑重地求他……居然是为了要他跟她分手?
呵呵,真是讽刺。
难道,他们的爱情真是一个负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虽然她是他大哥的女朋友,虽然她一开始离他那样遥远,需要他跋山涉水地追求,但他从没有想过要放手……不料,这执著的爱情居然害了她?
“嘉烈,你……你怎么了?”她看他定定的没有言语,担心地问。
“没什么,”过了好久,他才涩涩笑道:“我看那束花好像有点枯萎,得在瓶子里加些水才行……你等我一下。”
裴嘉烈急匆匆地抓起那只玻璃瓶子,冲进洗手间。
再慢一点,就怕自己真会掉泪来……呵,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说明他对她的爱,比他想像中的可能多得多,多到深不见底。
既然他爱她,有什么不能答应她的呢?既然不能给她快乐,就应该放开手,让她自己找回自己的快乐,不要再继续束缚她。
可他就是这样舍不得,一想到“分手”二字,就心痛如绞。
他狠狠地咬著唇,对著哗哗的水声和即将枯萎的玫瑰,好似自己哭不出来的泪水,哗哗地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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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好久没回家了,自从与她相爱,日日在那栋小公寓里出双入对,这座宅子对他而言,已经不是他的家了。
没想到,又回到了这儿。庭院的花草没有变,宅子却变得异常寂静,似乎连风的声音都可以听得见。
裴嘉烈颓废地坐在台阶上,微眯双眼,感受夕阳一寸一寸从树梢上落下,光辉渐失。
忽然,他听见一阵脚步声轻轻传来,直到贴近他的身旁,声音才戛然停止。
“谁?”
他猛地一睁眼,看见大哥正俯视著他微笑。
“你总算回家了。”裴嘉德说。
“像我们这种娶不到老婆的人,除了家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他轻哼。
“喂,不要把失恋的怨气撒在大哥的头上呀,”裴嘉德莞尔,“我跟予婷其实什么关系都没有。”
“这句话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那天要帮著她来骗我?为什么还要叫报社登那种新闻?”
当他雇用的私家侦探回报,报纸上造谣生事的罪魁祸首,就是邱予婷和他最敬爱的大哥时,他几乎气得要吐血。
“为了白纯,如果不答应予婷,她就不会见白纯。”
“哼,大哥,你真是为了一个女人六亲不认呀!”
“彼此彼此,”裴嘉德指了指自己青青紫紫的脸颊,“为了一个女人,你差点把自己的亲大哥打得毁容。”
裴嘉烈赌气地扭过头,不看自己的“杰作”。
“喂,你气也气够了,打也打够了,明天回公司上班吧,”裴嘉德也像他一样坐到台阶上,“那帮元老答应保留你的职位。”
“我倒是想辞职。”
“怎么?”裴嘉德微微一怔,“想出去自己闯天下?”
“天行是一棵不必再浇灌的大树,有大哥你在那边看著就够了,”裴嘉烈叹一口气,“我出去也并非想建功立业,只想找一件能累死我的事情做,让我可以不必每日胡思乱想。”
“怎么?你真的打算把予婷忘记?”
他淡淡一笑,并不回答,只说:“大哥,如果你愿意,可以拨一间小公司到我名下吗?”
“你要哪间?”
“绿茗广告。”
“绿茗?”裴嘉德先是一阵诧异,随后便明白了。指定要绿茗,只因为绿茗旗下有一个著名的模特儿吧?
他其实根本不必替这个诡计多端的弟弟担心,因为这个弟弟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有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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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是已经搬走了?
他的门缝里再也没有光线射出,他的房间里再也听不到吵闹的音乐,虽然交了一年的房租,但邱予婷感觉,他已经从她的生命中彻底消失,甚至,他都没有打电话给她。
这样算是无言地分手了吗?
一想到这里,心像是被挖去了一块,身体沉浸在巨大的疼痛里,轻飘飘的,气若游丝。但这一切都是她的选择,怪不得别人。
幸好公司昨天宣布,要派到她巴黎的模特儿学校做一个短期的进修,顺便再拍一组广告。机会从天而降,让她可以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这天,收拾好箱子,她忽然想起还有一些小东西要买,便闲逛下楼去。
“予婷──”
恍惚中,她似乎听见有人在唤她。隔著车水马龙,她发现有人正站在街的对角望著她。
嘉烈?
真的是他吗?抑或只是她白日的梦幻?
他对她笑了笑,缓缓走到她的面前,日光下移动的影子证明了自己并非她的幻觉。
“嘉烈,你怎么在这儿?”她呆呆地问。
“听说你要去巴黎了,是吗?”他的声音轻如风。
“谁告诉你的?”邱予婷微微吃惊。
“还有谁,当然是小桐打电话告诉我的啦。”
“那个小鬼……”她也不由得笑了,“比狗仔队还要讨厌。”
“你就要去巴黎了,我安插在你身边这只狗仔以后也没有用了。”他的眉尖若蹙,隐隐地叹息一声。
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呆呆地愣在那里。
“不要这么紧张,”他忽然又恢复笑颜,“我不是想劝你留下,我只不过……来跟你告别而已。”
告别?她宁可他不来,这样的场面只会让她伤心……可她又似乎盼著他来,来见临行前的最后一面。
“来,我们一起走走吧。”他大方地朝她伸出一只手。
犹豫了分刻,她的掌心很自然地与他的交叠在一起,从前逛街时就很喜欢这样牵著他,现在也改不了这个习惯。
“喂,我们来玩一个推理游戏,好不好?”他看她尴尬地沉默,便笑嘻嘻地提议。
“怎么玩?”
“我提问,你来回答。”他打了个响指,“比如,今天你在这里遇到我的原因,可能有两个,一是偶遇,二是我故意在这里等你。你猜猜是哪一个?”
“我怎么知道呀!”她装傻。
“很简单呀,我家离这里好远,平时办事也不可能路过这里,所以我们不可能是偶遇。剩下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我专门来这儿等你。你看到我神情憔悴,盯著你看的时候目光深情,呵呵,就证明虽然我嘴上说来跟你告别,可实际上是因为我太想念你了……忍不住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