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荷米丝这号人物?」米子芙雀跃的想跳起来欢呼。
「千真万确,我建议你们就手中的资讯合作寻找留声机,胜算会大些。」也许真被他们寻获也说不定。
反正有现成的跑腿者,不利用可惜。
「这……」
两人相视一睨,在眼波交流中达成协议,与其争夺不休相互隐瞒消息,不如通力合作来个绝地大反攻,为共同的目标一起努力。
阙天笙的银眸有着迷人笑意,主动伸出手一握释出善意,他相信他们能合作的不只是寻找行踪飘忽的留声机,还有彼此之间渐生的情愫。
第四章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是不是曾见过你?」
两人不约而同的说出相似的话,似有默契又有些下自在的避开敏感话题,彼此的感觉雷同得令人害怕,可是又渴望多认识对方一些。
矛盾的心情在他们之间拉出一条无形的沟,想跨越却迟疑,同时担心自己莫名的举动会伤了对方,所以他们选择沉默。
但是冥冥之中像是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将他们拉近,即使都是初次见到对方,心底却有着相识已久的错觉,好像他们并不是偶然错身而过的陌生人。
既惶恐又愕然,平坦的小路尽头是一片绿意,感到心慌的薛宝儿不住的拨发遮住左颊,视线低垂的努力控制呼吸,不让近在咫尺的他听见自己鼓噪的心跳声。
但她的举动并不成功,反而令他更注意她脸上不平滑的凹凸坑洞,暗沉的疤痕毁去她一半的美丽,以及她的自信。
「可以告诉我这伤是怎么来的吗?」雷米尔伸手一触她颊上丑陋的伤疤,引来她轻呼的一颤。
「呃!很丑,你不要碰它,小心火烛是很重要的事,一不谨慎就会酿成巨灾。」她刻意的回避,却又眷恋他手指留下的温度。
是什么样的感觉她也说不上来,既想逃开他又渴望接近他,两道回异的声音在心中拉扯,让自惭形秽的她不敢抬起头见人。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他会有种怀念,像是十分熟悉他的一举一动,深刻得让她一闭上眼睛就有道模糊的影像闪过,心立刻传来一股微扎的剌痛。
她不认识他,这是肯定的,在她残缺不全的记忆里,他不曾存在过。
「不丑,人的外表只是假相,撕开了那层皮大家都一样,妳伤得很重吧!」他依然不理会她的阻拦,执意抚上扭曲变形的肌理。
非常不安的薛宝儿只是后退,吶吶的说道:「我哥说我死过一次,我想应该不轻。」
她轻描淡写的带过,怕投入太多不该的感情,他有着令女人不悔的飞蛾扑火特质,只要看过他一眼的女人很难不爱上他。
被火纹身的那个月医院发出三次病危通知,接着是生不如死的疼痛期,浑身像犹在火中一般灼烧得痛不欲生,好几次她痛得晕过去,很想叫医生放弃救治她。
可是看到大哥疲惫憔悴的脸庞,还有越见苍老的父亲,她想死的念头硬生生的打住,只是不希望他们为了来探望她的伤势而来回奔波,一日三回从不中断。
虽然她用粗哑的气音恳求他们不要来得太频繁,有医护人员的照料用不着担心,但是他们还是怕她想不开,坚持要陪她到完全康复为止。
其实她的伤不可能完全复元,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住满半年就该出院,除了等伤口愈合和复健外,她待在医院也没什么事,回到家里还是可以继续治疗。
可是爱妹心切的大哥硬是要她留下,找来国内外的一流整形医生为她做皮肤移植手术,企图恢复她本来的容貌。
只可惜一次又一次的整形手术并未令人满意,甚至一度因为细菌感染而前功尽弃,在救回百分之四十的皮肤后,见不得她一再咬牙受苦的大哥终于放弃了,眼中含泪的向她说对不起,他让她失望了。
心很酸,却不能哭,在走过一场生死大劫,她学会了感恩惜福,比起其他受一样伤害的人,她幸运了很多,至少她还有爱她爱到想给她全世界的父兄,以及不虞匮乏的富裕生活。
「死亡,是一种重生,是生命给妳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妳不该白白糟蹋上天的恩慈。」固定她的头不让她转开,雷米尔笑眼温柔的凝望她。
这就是他追寻已久的灵魂,他从她无垢的双瞳中看见满山盛放的白色铃兰。
天会变,人会变,肤浅的容颜随着岁月而改变,不管季节如何替换,外在的美与丑,人的本质是不变的,眼睛是灵慧的所在,他不会认错的。
一直以来他寻找的便是没有脸孔的少女,他不在乎她生就什么模样,只要四肢健全,尚有一口气息,就是天赐的恩惠。
他的心,得到救赎。
「这样的机会算是选择吗?我觉得是老天爷跟我开了一个玩笑,祂让我再活一次好承受苦难。」她实在无法感谢祂。
薛宝儿并不认命,相反的她相当积极乐观,不甘心被命运打败,她以一己之力回 社会,她和云青凤的缘分便是在儿童烧烫伤中心串起,她是那里的义工。
「但是甜美的果实总在苦难花朵绽放后,我相信上天不会亏待妳的。」那不是玩笑是喜悦,生命值得礼赞。
「是吗?」她第一次直视他的眼,意外发现是漂亮的绿瞳,有着初春新绿的颜色。
雷米尔撩开她的发不让她躲在黑发后。「我就是上天送给妳的礼物。」
「你?」心口一震,她讶然地想用手遮面。
他却挥开她的手,反手一握。「我喜欢妳,我要成为妳心中的那个人。」不离不弃,直到永远。
他说这句话时,指上的环戒忽然闪了一下银光,一道忽隐忽现的影像快速由脑中闪过,他看到风之林的人口站着一位长发飞扬的少女,有位男子的背影正对着她说他方才说过的话。
可他没能捕捉到男子的长相,一下子就如灯灭的消失了,再也见不到任何景像。
是他吗?
为什么他能感受那人和他现在一样的心情,虽然一闪而过并未留下什么,但他强烈的接收到那份乍见真爱的欢愉,不愿放手的执着一人。
「不,你不要寻我开心了,我当没听见你的话,你送我回家吧!」她退缩的旋过身,背向他。
他的告白对她来说不是一份恩赐,而是恶梦的开端,她还是无法不在意脸上的缺陷。
「错了。」
「错了?」她的身子硬被扳过去,由不得她拒绝。
「妳要说:『我接受你的追求,但你配不上我。』」这才是他心目中的正解。
雷米尔模仿女孩高傲的神情,不屑一顾的仰起下巴轻嗤,逗得心有顾忌的薛宝儿羌莆一笑,不自觉的发出久违的清脆笑声。
「瞧!妳笑起来多可爱,我的心都被妳融化了。」他夸张的捂着胸口,活似活泼的大男孩。
此时在迷途屋的巫斯看到他,肯定会掉了眼珠子,大呼被骗了,他根本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不苟言笑,怀忧丧志的失意人,他是双面人。
不过巫斯与雷米尔的交集始于荷米丝死后,在这之前他们并无机会成为朋友,因此他没见过雷米尔真正的性情,他所知道的他是失去记忆以后,自然不知他还有这一面,而这只有他的爱人得以窥见。
「我笑了?」她的笑一下子被乌云遮住了,顿时黯然的沦为苦笑。
「别把妳迷人的微笑藏起来,那是我的损失,妳会让我肝肠寸断。」他故意逗她,不让她想起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