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呀?!」沉迷于他低沉优雅的嗓音及男色中的冯巧芯,花了一些时间才听进他的话,一听清楚他说了什么,脸色一白,大惊失色的叫了一声,没空理会身上的酸痛,手忙脚乱的跳下床,趴在干净得找不到一丝灰壶的地上苦苦寻找。
「我折断的画笔呢?我的书呢?我的笔记跟剪报呢?草稿呢?」怎么会这样?至少让她找到一块碎片也行呀!
「如果妳是指那些碎纸,我已经全送给房东太太了。她还高兴的说要拿去卖给资源回收业者。」江达开说。难怪他那帮损友会叫他欧巴桑杀手,他对师奶们着实有股意料外的亲和力。
「包括我的画笔?」她原本打算用快干胶把断掉的地方黏起来的,那还可以支持一阵子……她感到欲哭无泪。「谢谢你帮我付房租,可是我现在根本就没钱可以还你。」她心虚的不敢看他。
「这就是妳一整个礼拜都没跟我联络的原因?因为妳没钱可以支付我的模特儿费?」他还以为她忘了他,他早该知道是这个原因的,在朴新春那晚简单说过她家的状况后,他就该想到是这原因。
冯巧芯尴尬的抿抿嘴。
「我现在是没钱,不过再等过一阵子就有了,我保证!」她冀求信任的举起手来。
「没钱还能玩到那么晚才回家?」
「玩?」她脑子一转。「我是去打工,不是去玩。」她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短得离谱的制服,不自在的拉了拉。「你吃饭了吗?我请你,不过要等我洗个脸换个衣服,很快!」怕他拒绝,她连忙又补了一句。
彷佛怕他偷溜掉,从包包里拿出一把小钥匙,将用条小铁链捆住的小衣柜上的锁头给打开。这是避免她仅有不多的衣服免于变成碎布的唯一方法,没有钥匙谁也打不开她的衣柜。她迅速的拿出件衬衫及裙子,匆忙跑出房间。
「等我喔!」她不放心的在门外喊道。
江达开走到小衣柜旁,站定三秒后,随手拿了个纸箱子,将里头的衣服连同衣架一起放进去。
五分钟过后,冯巧芯跑回来时要将小衣柜重新锁上,才发现里头是空的,她纳闷的望着江达开。
江达开指指搁在他脚边的箱子。「妳的衣服都在这里,十分钟后会有人来把这些东西载去妳的新家。」
「新家?」她像抹了腮红的粉脸上一片茫然。「我就住在这里。」
「我跟房东太太说妳只住到今天,待会儿吃过饭后,我会载妳到新家去。」他在床缘坐下,等着她发问。
「我没有新家呀。」她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事,忽然倒抽口气。「房东太太要赶我走?」
「倒不是,只是我认为这里不再适合妳居住。」也不适合其他生物居住。「房东太太说妳虽然是个好住户,但妳母亲一直来这里找妳麻烦,翻箱倒柜的,发出的声响总是对其他住户造成困扰。」好住户这一句是他加上去的,免得她受伤太深。
冯巧芯难过得神色一黯,茫然又无助。
「可是我没地方可以去呀……」这怎么办?她还以为只要避开其他住户跟房东太太就行了,没想到最后还是得被迫搬家。
离开这里,她要去哪里找这么安静又便宜的住处呢?
「我不是说过帮妳准备好新家了吗?」原来她一直没将他的话给听进去。
冯巧芯咬着下唇。他看不出她很贫穷吗?
「就算你帮我准备好新家我也没办法去住呀,我没钱。」她放开缠绞的双手,弯腰抱起纸箱放到桌上,开始将为数不多的衣服挂进小衣柜里。「我再去跟房东太太商量看看好了,跟她保证我妈以后不会再来找我麻烦应该就会没事--你不要这样啦!」她手足无措的看着挤到自己身边的江达开,又将她挂上去的衣服一件件的取下放进纸箱里,而她只能怯懦的站在一旁不敢阻止。
「既然是我安排的,钱的事妳就不用担心了。」他一不做二不休的干脆拿起桌上的透明胶带将纸箱给封起来。
「不可以!如果被我妈知道,一定会给你带来麻烦的,况且我没钱……」呀,没钱真会令人虚弱呀……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俊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
「我保证,妳住的地方妳妈绝对进不去,况且长这么大,我还不知道麻烦长什么样子呢,有机会开开眼界也不错。」他捏了下她丰润的脸颊。「妳将来一定会是位出色的画家,所以我从现在开始投资妳。我的眼光一向很准确,妳要担心那么多的话,不如把这时间用来画出好作品。」
他刚说完,一位西装笔挺的男人就领着两名穿着工作服的人走进来,看见江达开时尊敬的点了下头。
「总经理。」
江达开放开她,回过身,用不同方才温柔的冷淡语气道:「许经理,把这个箱子送到N1顶楼,顺便把这张纸条交给钟秘书,请她把我写在上面的事情做好。」他从口袋里拿出张折起的纸张递过去。
「是。请问总经理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必恭必敬的接过后,许经理又问道。
「暂时就这样,麻烦你了。」
「不会。那请恕我们先告退了。」
结果,三个人抱着那一小箱衣服又退了出去,冯巧芯静静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头一次看到上司命令下属的场面,江达开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严肃起来,与她感受到的温柔形象不太一样,换上另一种迷人的威严。
「还有什么要拿的吗?」对她说话时,又恢复了那个温柔的他。
冯巧芯摇摇头,彷徨不定的。
「你真的不需要--」
「没有的话,那就走吧,我下午有个会议是不能迟到的。」他将她的包包递给她。「妳的画板跟箱子呢?」
经他提醒,她这才想起自己的宝贝还在公用置物室里。
取回生财工具,坐上他的宾士车后,她又为时已晚的想起,自己不该如此轻易的便坐上他的车。
见她局促不安的坐在位子上蠕动,江达开体贴的选了张柔和的钢琴音乐,等清脆悦耳的琴键声环绕在车内后,才开口舒缓她的紧张。
「妳说妳在打工,在哪里打工?」朴新春并没有告诉他,她在打工的事。
「在我爸爸的学生家开的一家钢……钢铁公司当会计。」不想给他坏印象,她硬是将钢琴酒吧改了口。
「嗯,什么样的会计会穿那么短的裙子?还会浑身酒味?那家钢铁公司叫什么名字?也许我听过。」他问,眼里有抹看透的精明。
冯巧芯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抓着包包的指关节微微泛白。
「呃……呃……」车内冷气充足又凉爽,她的人中却冒出一颗颗细小的汗珠。
「妳爸爸应该跟妳说过,一个谎言必须要用一百个谎来圆的道理吧?」
闻言,冯巧芯颓丧的吐口气。对不起,爸爸。
「其实是家钢琴酒吧。」她说得有点狼狈。「不过我昨天是最后一天上班,其实也只做了两天而已。」
「为什么只做两天?」
「译贤……就是我爸的学生请我帮她画画,下午去她家,她会先付订金。」说到这里,她的心胸豁然开朗。「对了!你帮我找的新家租金一个月多少?等我拿到订金后,可以先把你帮我垫的钱跟新家一个月的租金一起给你。」她在心里暗暗计算着。
之前的旧家两个月的租金七千元,新家的租金算五千元好了,一共一万二,虽然比之前的贵了一些,译贤给的订金应该还够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