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渔阳无惧地游向左岳,毫不客气地分开笨手笨脚双脚分开坐在冲浪板上的无暇,撞进两人的领域,像条矫健的美人鱼,对她挑衅得扬眉。
无暇被突然来的力道往旁荡去,幸好左岳及时重新抓牢浪板,她才不至于流离失所。
激起的水浪泼了无暇满头满脸。“你的真面目这么快就露出来,太难看了。”
就知道她不对劲,有点意外的是,曹渔阳的泳技好得足以参加奥林匹克运动会,溺水被用来当作她达成目标的手段,难怪她敢有恃无恐了。
这片海域按照左岳的讲法,除了浅滩,到处都是暗礁漩涡,就算游艇驾得很熟练的好手也不敢贸然深入,她一个独身女子出现本来就够叫人起疑,遑论左岳一开始就怀疑她出现的动机不单纯。
但是,基于直觉吧,她还是愿意相信曹渔阳。
曹渔阳可不晓得无暇的心思轮转,复杂地绕过地球一周,逮住空隙,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攀牢左岳的颈子,送上自己火辣辣的唇。
别说措手不及的左岳,一旁防得滴水不漏的无暇也想不到曹渔阳会来这一套,她整颗心被钓了起来,跟鱼鳃被钓勾勾住的鱼一样痛苦。
左岳推开曹渔阳的吻,旋即用手擦去他唇上的感觉。
“你这么看不起我?”他下意识的动作伤了她的少女心。
左岳闷声不吭,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瞪得她通体凉透,自动闭嘴。
他的表情真可怕,明明他跟绿无暇在一起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换作她就完全变了个人。
顿时,曹渔阳觉得全身像有几千万只虫子从她身上爬过。她咬牙,暗自对绿无暇道了声歉,身子一潜,没入水中,旋起的浪花还没结束,盛载无暇的浪板已经翻覆,跟水是宿敌的无暇又下水了。
曹渔阳弄翻了冲浪板,发疯得朝深水域游去,满脸不知是水还是泪,临走前她狠声得放话:“大哥,如果你是我哥哥的话就来救我,如果你不记得有我这个妹妹,就随便我淹死好了。”
听听,她说的是哪门子任性的话!左岳原来理也不想理,但是,射进他脑子的“妹妹”两字,却让他猛地一震。
他拍在水面的手落空了,恍惚间,听见小时候妹妹的哭声,她一直哭喊着不要走,满脸的泪痕。可是在佛烈德重男轻女的观念下,他被留下了,他惟一的妹妹却只能黯然跟着病弱的母亲离开,这一离开,就音信全无了。
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安攫住了他,当下,他失去了判断力,一个鹞子翻身,他以为身在浅水处的无暇不会有事,浪里白条得直往曹渔阳游去。
不管她话中的真实性有几分,把她追回来问个清楚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人知道他还有个妹妹,她是怎么晓得的?心中充满疑问的左岳抓住了嘴角泛笑的曹渔阳。
“哈啾!”接二连三的喷嚏打得打盹的小黑清醒了过来,“咳咳咳……”湿着卷发的无暇擤着发红的鼻子从浴室出来,她身上披着大浴巾,懒懒地倒在花床上。
“绿。”小黑飞到她床沿。
这么虚弱的绿,它从来没见过,自从她呱呱落地,体力就异于常人,别说咳嗽、打喷嚏,就连流鼻水也不曾有过,她发生了什么事?
“你的头发是湿的,应该擦干,要是嫌麻烦用魔法也行啊。”
无暇星眸半睁,眼前一片朦胧。“是你喔。”她觉得喉咙一阵刺痛。自从爬上岸喉咙就作怪到现在。
“除了我,你以为会是谁?”小黑歪着头,使坏地说。
“说的也是。”无暇潮红着脸,有气无力地回答。
咦,这不像绿的作风,往常的她要是听到这种话,不反过来削它儿句绝不甘愿的,没有丝毫火药味,太不像咧!它用脸颊去触碰她的,哗,好烫!“呱,你生病了!”
“我知道,你好吵,吵得我耳朵痛。”她的气息紊乱,从海边回来就不对劲了。
更严重的是她的魔法失灵了,再专心的把咒语重复又重复,还是没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黑拍翅乱飞,急得跟锅上的蚂蚁差不多。
魔女生病,它担心了,这是不好的兆头。
它一直以为无暇只是贪玩,这下玩出火来了,火烧屁股,它该怎么办啊!天书!它灵光一现,“绿,你撑着点,我回时间廊去讨救兵。”
无暇听得模糊,她的头从隐隐作痛转成剧痛,浑身的酸痛使她手脚发软,鼻子不通了,只能靠嘴小口小口得喘息。
“左……岳、左岳——”她对着天花板呢喃。
她浑浑噩噩,没发现她身边的花瓣不如原来的新鲜妍丽,已经有凋零枯萎的趋势,她什么坏事都没做,天却要来收她了,不公平!她闭眼,左……岳,快来!朦胧中,有阵狂风刮了进来,吹得屋里头的小摆设哐啷作响,挂在窗口的风铃更是刺耳。
“我终于找到你了,绿!”起先是一团不清楚的绿雾,随着人形逐渐稳定,风止息在一个拔尘超俗的人身上。
“瞌睡虫,快起来迎接我,装蒜,打你的小屁屁喔!”
他长得极高,约莫一米八五,酒红的老爷裤,吊带里是包颈的水洗丝白衫,一双复古鹿鞋,有着中国古文人的温雅蕴藉,玉树临风的风采润泽得从他身上放射出来,弥漫着动人心弦的气质。
“谁……”那熟极的声音撬开她心中记忆的大门,尽管意识不是很清楚,疲惫的跟还是睁开了一条缝。
“你的情况不大好喔,怎么我刚找到你,你却变成这个样子?”他孩子似的蹲下来,偏头,凝视无暇无力举起的头颅。
“石头,是你,你回来了喔,”无暇无神的眼恢复不少光彩,那是看见远游家人回家的色泽,她伸出滚烫的手。
叫石头的男人一只手就包住无暇整个手掌,他还有心开玩笑。
“哇,好烫,火力足以烤熟沙嗲肉串了。”那是他最新迷上的食物。
“我生病了。”这个名词对他们来说应该是不存在的,拿出来说,除了新鲜感以外,还有自嘲。
“你做了坏事,对不对?”
“你还是聪明面貌笨肚肠的石头。”爱人是滔天罪恶的是吗?如果答案是确定的,那她大概没救了。
“回家吧!”
“是凤凰女要你来的?”她不想走。
他拨开无暇的刘海。“跟凡人有牵扯是我们的宿命,趁牵绊还不深,撒手吧!”
无心又无欲,才能活得久。
“我想我是离不开他了。”
当她从水中挣出头来,却看见左岳向着曹渔阳而去,她的心片片龟裂,失去温度的身体完全感受不到水温,这才明白她在无意中,早把自己的一颗芳心系在他身上了。
“绿!”门开处,左岳闯进来了。
他裸着上身,身下只有一条泳裤,可见他才从水中爬起来。
他的身后跟着一脸得胜的曹渔阳,不过,她总算还有一些愧疚心,看见躺在花床上的无暇时,漂亮的脸蛋闪过了后悔。
石头抬头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又瞧瞧一脸病容的绿无暇,无波无浪的湛黑眼瞳出现了思虑。
“Z,请医生!”果断是左岳能成功的很大一个因素,就算他心慌,也能在短时间内把不正常的情绪排除。
“是,少爷。”不曾露脸的人衔命赶紧去了。
第七章
“请坐。”
“我自己会坐。”
“看起来只是感冒,为什么医生检查不出所以然来?”左岳百思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