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我这就送你离开。龙姑娘,代我说声抱歉,联谊会我恐怕不能参加了。”交代的语气不甚用心,抛下了这趟旅行,环着初雪方离开。要她陪着他参加真正的旅行,只有他与她。龙舒语含笑点头看着他们离去,也打算离开,无心在此次旅行中停留。
还来不及发言,初雪方就被一路押到停车场,看着那辆淡蓝色的高级轿车,初雪方心悸了!他又再一次把舒语姐抛下,押着她离开现场。讽刺的是,堂堂双料冠军竟摆不平他,她什么暗劲都使出来了,他就是文风不动,还可恶的让她对他的胸膛起了莫名其妙的悸动;因为这副伟岸的怀抱竟散发着清爽净雅的绿草气息,竟然是他!“怎么,怕了?”看着她抿着粉唇三百不发,楚傲岑挑衅的问。
“为什么你每次总能发现我的存在?”扬眉斜望着他,平静的问出心中的疑问。“反方向来想,这种诡异跟踪法也只有你才想得出来。”是的,他一直知道,要准确抓住她不按牌理出牌的思维,必然的了解之外,就只有单纯的两方面推测了。“上车吧。”原来他一直知道制住她的诀窍,没有聪明反被聪明误,那她对他也就不用太客气了。不守和平的楚霸王!“先说明,我不去吃不到日本料理的地方。”
“放心吧。”发动了车子,俐落的将车一路开出了中横公路,驶进了县道,绕过了大小的乡道,将近三小时的车程,两人来到了一座小山丘,偌大的高崖上就只有他们的影子。这是人烟罕至的地方,下了车,初雪方一步一跨的行走,双手插进裤袋中,再度戴起鸭舌帽,散漫的走至崖边,有丝好奇的眸子来回巡视了无边的风景之后,再将视线定在眼下一片的乡市中。“我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可以将所有人的忙碌尽入眼底。”由淡颜中逸出的些微开心可以证明她的心情是好的。
走至她身边,贪婪的尽收她眼中的光采,眼光看往不起眼的一角。
“这个地方是我们四兄弟生存、长大的地方。”毕竟是自己生命中最难忘怀的故乡,不舍的情悖竟也悄悄爬上了冷漠的脸。“怎么会突然跟我提这个?”屡被制住的不平还在,初雪方才正想好好的给这个小人颜色瞧,怎知他凛然未减,神态上却流露了明显的怀旧,令她心口猛然一窒。之厄并不奇怪,重临旧地总是让我想起遥远的往事。与她并肩而站更是给他犹如夫妻般的感觉。“这样?那这里还有你的亲人吗?”随着他的眼光将焦点集中在那幢幢楝楝的市区中,那份细腻的怀想初雪方毫无保留的接收到了,心境已趋平和的问。“没有。”淡笑着摇摇头。“我和修洛他们都是在孤儿院长大的,都是空难的受害者。”早已学会不让怨悲掌控自己的生命;再度提起往事时,只有缅怀,因为他们都知道冲动不能解决什么,唯有让自己释怀才能得到真正的平静。初雪方难以实信的偏头看着他,圆润的眼里是高度的惊愕。曾在无意间听到一些传闻,楚傲岑四人皆是无父无母孤儿,但因她不曾在意这些事,所以并不将其放进心底,此刻亲耳听到,心里震撼难以言喻。“怎么?我的初初不会这样就把你吓傻了吧。”她怔怔的模样真叫他惊讶。奇怪的看了楚傲岑好一会儿,眼里的激荡犹存。
“我诊问吗?你……你和修洛学长他们是唯一的生存考吗?”没有任何的同情,只有单纯不自知的心疼。“应该说是家属。”这是他决定告诉她的,所以他的黯淡她有资格分享。“事情发生的时候你一定很伤心。”以同样的心情,初雪方幽幽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当年母亲去世时,她的天地就好像崩溃了一样。“曾经拥有的温暖,小康却充满欢笑的家,为人师表、体恤慈爱的父母,那是我一辈子最骄做的事。就在我九岁那年轰的一声全都结束了,你一定无法想像我足足不言不语过了半年,差点就成了自闭儿。”就算清楚一切已过去,伤痛却还在,成了他重视情谊的最佳原动力。微风轻轻掠过,鬓间的发丝撩动了初雪方的遥远思绪,触景伤情的不觉眼眶热了起来,眨眨的然的眉睫,隐约觉得心中有一处似乎被温柔攻陷,对楚傲岑露出互相鼓励的微笑。“我能体会,失亲是世上最大的打击,难为学长能撑了下来。”再也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那份切肤之痛了,初雪方想不到倨做深沉的楚傲岑竟也会有这么伤情的一面。“就因为当时我到爷爷家游玩才逃过了这一劫,可是消息传来,爷爷奶奶却因伤心过度而病死,而我就被送进了基督敦附设的孤儿院中。当时要不是修洛的一顿好打,可能就没有今天的我了。”将心中的话侃侃而谈,楚傲岑真的没想到粗枝大叶又率性的初雪方能这么深刻的体会出他的感受,她话里的有感而发让他情生万千芳颜绽出一笑。
“这就是不打不相识了,修洛学长一看就知道不善言词,会手脚并用是正常的。”个性使然嘛。“就这样,两个打到眼红的人波及无辜的把当时来劝架的秋湖和范浪拖下水。才造就了相知二十多年的缘分。”忆起当时的鲁莽情形,楚傲岑又是怀念的一笑。“轰轰烈烈的过程,我想挨打的多半是秋湖学长。”融入他的回忆中,初雪方认真的讨论起来。“那可不一定。秋湖那小子从小就聪明得紧,活像小天才一样,呵到一半的时候,自知能力不足,早就抽身而退了。”不怪初初,秋湖柔雅的外表的确会给人好欺负的感觉。“哇!隔山观虎斗,真是好一只狐狸,居然放范学长一人独撑大局。”初雪方可以想像得出范浪的可怜样了。“你怎么不说那叫明哲保身?我记得你不想管麻烦事的时候都是这么说的。”初初好似蓦然觉醒的样子,细心的幽默冲淡了大半的心伤。“错了,攸关兄弟的权益就不能等闲视之,秋湖学长应该一手一根棒子把你和修洛学长敲昏才对。”初雪方更奸诈的提出阴险的对策。没事打什么架嘛,活该。
第六章
“幸好秋湖只是一人泼了我们一桶冷水而已。要像你所说的,就不止遍体麟伤了。”好狠的小家伙。“这么看来,赢家倒变成跌破众人眼镜的秋湖学长,你们这三个反而成了有勇无谋的人了。最可耻的是挂了全身的彩居然还输,真是没格调。”脑中描绘出当年三人红肿瘀青的模样,忙着嘲笑的初雪方真是败给了他们了。揽过她的腰,楚傲岑发觉眼前美丽的远景远不及初初脸上坦率的嫣然笑意。“好心点吧,姑娘,发泄过了就够了,何必非要我们打个你死我活。你对我们三个人有偏见吗?”她乖僻的性子预备选在这个时候呈现?“那你们的心中真的舒服了吗?”一下子吸收太多楚傲岑的另一面,初雪方专心的没发觉自己正倚在楚傲岑的身上。
“起码怨气得到这泄,不怏的情绪就这么飞走了,也比较能面对变故了。”打架的确是不成熟的行为,但当年的他们也只能找到这样一个方法了。
“我还是不赞成凡事都得动手解决,高明的手腕、谈话的技巧往往能化戾气于无形,收到的成效却依然很好。幸好一场架换来难得的友谊,还算值得。没有什么事非得靠拳头才能解决,不能勇敢的面对,打再多的架都成了名副其实的逃避行为。”初雪方最看不起跌倒了不能再爬起来而怨天尤人的人。“听起来你就像个卫道者。”玩笑意味居多的一句话。 “非也,别替我的行为冠上任何名词,我只是单纯的一个人,不属于任何派别;我只不过不喜欢受过文明洗礼的人表里不一,就像没进化完全的猿类一样潜在着危险兽性。而无法控制这股兽性、凡事诉诸拳头的人其实是懦夫。”坚持自己坦白、无愧于心的作风,初雪方懒懒的道出自己的看法,并不强迫他人相信。这就是他的初初了。从容不迫,懂得尊重他人。楚傲岑挂着浓笑的嘴角再度开口: “十八岁那年,我和修洛他们有过一个梦想,希望能重振黑道的义气,以九龙府为榜样,想把中部黑道的下流靡乱导正。六年的时间下来,我们不停研究,靠着智慧与各方老大交涉,人单势孤的,争斗打架自是免不了,喏,你看。”指着远处一个宽阔的广场。 “为了避免伤及无辜,那块广场就成了当时的竞技场。好不容易打出一片天了,我心中对建筑的狂热也一天天的燃升.以往的斗志竟在不知不觉中全数用在建筑设计上。也许是雄心壮志,也可以说是心灵的不满足.我想在建筑界闯出另一片更宽阔的天空,所以我说服了修洛三人,将中部的控制权回归台北的九龙府后,不眠不休的苦读,只为插班考上设计学院;因为进入建筑界是我一生最大的理想。”将深藏于心的过往与梦想倾诉与身边的人儿分享;既决定交心,楚傲岑就要她分享他的喜怒哀乐及一切荣耀。“难得你还记得那段岁月,大多数的人都希望能忘就忘。”如此澄明无私的胸怀又在初雪方的心底激起了波纹不断,她知道这才是她未曾了解过的另一个楚傲岑。“好的坏的都是自己一路走来的,且不论结局如何,总是一段历练,丢了可惜。就算它是年少轻狂也罢、至少若干年后的我想起依然觉得是对的。那时候四人一条心的真挚让我真正感受到了珍惜现在把握未来的真正涵义。”而现在的自己想爱初初一生一世,就算她不苟同他的过去,他也会用未来向她证明。“九龙府主怎么舍得让四个深明大义的好帮手离开呢?”耳闻他对这不为人知的过往清楚剖析,莫名的情潮翻动着她的心湖,这般强烈,数度冲击着她。这是动心吗?微微敛眉,初雪方感到两人的关系似乎有些不同了。“所以直到毕业后有二年的时间我们还得分心和九龙府主的智囊团打交道,好不容易才结束。”初初行事向无常理可言,楚傲岑相当明白她最讨厌不懂礼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