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下去吧,燕儿妳留下来,我有话要对妳说。”
等到宋承斌一脸看好戏而心有未甘的告退阖上门。冷克文伸出左手,抬起燕儿的脸,他的左手是一只由精钢打造的铁手,平日一直是藏在宽大袖袍中,不轻意示人。他伸手轻抚她脸上火红的掌印,轻声的问:
“痛不痛?”
“不痛。”
她还是毫无表情的回话,就像没刚才那件事一般,就像挨巴掌的不是她一样。其实她心里怕死义父触碰,她不知道义父是否会突然收紧他的手,轻轻的杀了她。她清楚的看见,义父眼中的神情是冰冷而不带感情的眼光。她身上寒毛直立,义父的表情告诉她,他非常的生气,他一向越是生气、语气越是温和。
“燕儿,妳一向聪明,也很听话。我要宝靖王爷无法活着回京城,他会是阻挠我一统天下的障碍,你要清除他知道吗?”话一顿,冷克文故意感伤又温和的说:
“我就只有你们几个孩子,我对你们严厉,是希望你们能成材。我和二王爷合作,就是要藉他的力量称霸江湖,我们替他除掉异己,帮助二王爷夺得天下,而他登基后也会助我统一江湖各大门派,登上武林盟主的地位。届时他做他的皇帝,而我则是武林盟主,一明一暗天下都在我们的手中。称霸江湖是我一生的心愿,燕儿妳能了解吗?”
“我懂,请义父放心!”
“二王爷要我们杀了宝靖王爷,嗯?”冷克文阴沉的声音,不带威胁性的说着。
但这语气,却教她由心中怕起,因为她亲眼看见义父曾经用这种不经意的口吻,杀了不少人。她肯定的答复:“是!”
“下去吧!”他平淡的说。
燕儿看了一眼义父平静的表情,乖乖的退下,不敢再多说。义父的情绪起起伏伏从来没有人抓得准,也没有人真正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尽管他是养育她的恩人,但是她对义父还是心存恐惧与害怕。
冷克文轻轻的在这个空旷的大厅中自说自话。“参见武林盟主!”“起来!”武林盟主,哈!哈!称霸江湖,他得意张狂的笑着,眼神是狂乱的……
她一回到自己的卧房,她的婢女敏儿几乎是激动的抓着她的手,连声关心的问:
“小姐妳受伤了?我替妳上药。妳饿不饿?我去厨房准备吃的。”
“不用!”燕儿轻轻的接着说:
“小伤不用上药了。”
敏儿大她一岁,她进到“燕霸山”陪她也快要五年了。她常想,若非有敏儿的陪伴,这几年来她一个人真不知道要如何度过。对她来说,敏儿不仅是她的婢女,更像她记忆中的姊妹似的。
对敏儿来说,燕儿几乎改变她的一生,她是她的救命恩人,是燕儿将她纳到她的羽翼下,让她不受欺侮凌辱。这辈子她是注定还不完燕儿的恩情了,下辈子如果有机会,她还是愿意做她的婢女,伺候她一辈子。
敏儿是一个容貌娟秀的女孩子,她出身书香世家,让她培养出一股不同的气韵,再加上苗条的骨架,更是吸引入。可惜的是:她一半的脸,拥有一个丑陋的伤疤。敏儿左边的脸颊是白细无瑕的脸庞,清清秀秀的,虽然不是倾城佳人,但绝对是中上之姿。但是一回过脸,她的右脸,却布着一道丑陋又恶心的伤口,仔细一看,她脸上的伤,绝非天生或意外造成。
她的右脸教人用剑画了一道叉,伤口外翻却不结痂,正渗出淡淡的血水,看起来真是教人做呕,直教人替她惋惜。
若在夜里见到她这半边的脸,只怕会怀疑自己是否见到母夜叉。为了怕自己吓到人,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一向用头发遮住另一边的脸,平日和人说话,总是低着头。她唯有在燕儿面前,她才能抬起头来说话,她们是相依为命的两个人。
敏儿轻轻的问着:
“小姐,山主找妳找得很急呢!我好担心,您没事吧?”
她担心的看着,燕儿无所谓的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可是她话刚说完,燕儿一脸冰冷,怒气突生,她忽然冲到敏儿面前,“啪!”一抬手,恶狠狠的掴她一巴掌,毫不留情的大声责问:
“贱丫头,我的事何时要妳来多事,滚!”
这一巴掌,燕儿打得极为用力,又狠又重,敏儿在几乎毫无心理准备下挨了一巴掌,她头昏眼花的倒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说:
“小姐您息怒,是我不好,我没这个意思,您别生气。”
“下次再打探我的事,就不是只有一巴掌这般便宜了,听见没有?”
燕儿几乎是狂怒的将怒气出在敏儿的身上。她冷冷的瞪了蜷伏在她脚边的敏儿一眼,接着她抬起头,用极为讽刺、不带感情的鄙视语气淡淡的说:
“大师兄,今夜好大的雅兴呀!”
敏儿机警的一抬头,就看见窗外的庭院中,借着树影掩住身形在外偷窥她们的,正是那个无耻小人--宋承斌。
被发现之后的宋承斌,没有丝毫的愧疚,反而厚颜无耻的说:
“师妹,我是关心妳才来探望妳的。方才义父那一巴掌可不轻呢!”
燕儿皮笑肉不笑的回话:
“多谢师兄的关心,比起义父的夸赞,这点伤实在不算什么了。师兄,您可得要好好努力呢!义父可尚未指定谁是继承人。”
“哼!”宋承斌吃了她一阵奚落,怏怏不快的离去,离去时那一眼是充满仇恨和嫉妒的。
燕儿实在太清楚他在乎的是什么,这一点就变成他的弱点了。因为他在乎权势,越是在乎就越怕失去,这是人类的通病。看着他已经走远,燕儿关上窗,扶起敏儿,关怀的说:
“对不起,痛不痛?”关心写满她忧伤眸子中。
敏儿一阵心疼,强打精神的说:
“不痛,您别担心,敏儿懂得妳是为了我好。如果让大护法知道妳对我这般好,只怕我就没机会见到明天的阳光了。我皮厚不痛的,倒是您该上药呢!”
“唉!”一阵悠然的叹息传来,是燕儿无奈的叹息。她轻抚敏儿的脸,火辣辣的红痕,活像是加在自己身上似的,她真是恨透自己必须这样的过日子,时时提防猜忌、争斗,敏儿说的对,为了让她痛苦,宋承斌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是了解小姐心中的苦,她其实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了。可是环境所逼,她只有常常身不由己的做一些事,其实她心中的痛又有谁能明白呢!敏儿是懂她的,所以她故意取笑的说:
“这会儿了咱们只好替彼此擦药了。”
被她这么一说,燕儿也轻轻的微笑起来。一会儿,她彷佛想到什么事,抓着敏儿的手,慎重的问:
“敏儿,我教妳的功夫,妳没忘记吧?”
对她突然正经的问话,敏儿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闷闷的说:
“小姐教的武功,我没忘;一有时间我都会偷偷的练习。”
“好,妳听好,这个给妳。”燕儿自怀中拿出一柄精致的匕首,这匕首泛着森冷的寒光,刀面非常薄,但是并不长,大约只有她的手掌长度,玲珑小巧、精致非凡。
敏儿一见到这把匕首,她知道一定有事要发生了。这匕首跟了小姐多年,一向是她的防身利器。她结结巴巴的推辞着:
“小姐,到底是什么事?您别吓我,这匕首是您的防身利器,我不要。”
“妳听我说,我只说一次。这只匕首携带方便好隐藏,妳要寸步不离的收好它,这是给妳保护自己用的。义父要我去杀了宝靖王爷,这次我不知道是否能回来,如果……真有万一,记住千万别再留在这里,找机会逃走,能逃多远是多远,听见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