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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自个儿的命最要紧,其次是财富,其他的一切皆可抛除,当然也包括裙儿。于是,他下定决心,抽刀进袭——

   

  “原来你一直没注意到,你的好运已经用尽了。”一双大掌从后头扣紧他的手腕,庞大的力道掐得他松开短刀,语调中的沉冷让他从背脊窜凉起来。



   

  柳初瑕端着烛台,轻快的从门外走入。“陷阱收网了,这位素未谋面的爷儿,请你乖乖的束手就擒吧!”

  第八章

    裙儿在睡梦中听到人声骚动,登时从美景、美食、美酒加美男的美梦中抽离。

   

  “本姑娘睡本姑娘的觉,你们吵什么吵?”睡癖很差的她激动地起身大吼。



   

  最近老是有人在她房里宪宪牵牵,吵得她镇日不得安宁;现在连夜里都不给她休息,这是干么,想对她精神虐侍啊?

   

  一睁开双眼,房内已经被柳初瑕端着的烛火染亮,她正好赶上韩锐盟将黑衣人的面巾扯下来的一刻。

   

  “咦?二当家叔叔?”裙儿看到熟悉的面孔便忘了开火,不暇细思,立即高兴地跳起身。“你怎么知道裙儿在这里?是爹要你来找我的?他终于被我娘她们打败了吗?”哈哈,早就猜到爹没娘的辙,没想到他真的撑不了多久!

   

  除了她以外,房里没有人有闲聊的兴致。韩锐盟飞快地出手,在他周身封了七大穴,使堂堂的侠隐派二当家动弹不得。

   

  “韩锐盟,你干什么?”裙儿不懂此举的意义,还道他误会了。“快把我二当家叔叔放了,他是来找我的!”

   

  找她?是“找”来杀死“她”吧?韩锐盟不为所动,心比铁石坚,连神情也是前所未有的漠然;比起前两天寒着脸就走人,更加冷酷许多。

   

  “裙儿,”他沉着脸开口,其实不想让她知悉真相。

   

  毕竟,她对自家人的信赖深厚无比;她相信,自家人绝不会伤害她,遑论送她归阴;如果她知道了那是自家人所为,就像要一拳击碎她的迷梦,太残忍。

   

  韩锐盟不想伤害裙儿,不想让她面对可怕的现实;但是一辈子活在梦境的人不会比较幸福,裙儿终须醒来。

   

  事实必须由他亲口说出,在他决定保护她的那天起,她的喜怒哀乐已由他一力承担。

   

  “裙儿,贵派的二当家,就是盗密函的人。”气氛冷硬得像大理石,他的语言是刀,一字字地切开僵凝的空气。

   

  裙儿缓缓地、缓缓地回过头,排斥的眼神瞪着韩锐盟。

   

  “你在胡说什么?”她拒绝相信他的话。

   

  “今天他潜进风林阁,目的是要杀你。”他走近裙儿一步,却发现她退缩了。

   

  “不可能!”裙儿马上反驳。“二当家叔叔最疼我,从小带我到处游玩,他不可能伤害我、不可能……”

   

  她眼中酸楚的神色,令韩锐盟难受非常;他恨自己是个刽子手,必须执行毁灭裙儿天真的任务。“你可以问他。”

   

  望着二当家叔叔飞速撇过头的模样,裙儿内心有个角落已经悄悄崩裂了。该问吗?她拿不定主意。她不想问,只因怕得到那样的回答……

   

  “够了!”倒是柳初瑕先看不过去了,她的心曾经狠狠地死去过,太了解那种梦醒心裂的感受,裙儿受不住的。

   

  “我去唤人准备另一间上房让你歇息。裙儿,睡一觉之后,一切都会好转!

   

  “不,我要问。”裙儿下了决心,她不要模模糊糊地带过记忆。“让我问。”

   

  她走到二当家叔叔面前,很仔细看清他,因为眸中有水气,所以格外迷蒙。

   

  “二当家叔叔,你真的要杀裙儿吗?”也许她早已有所察觉;当那天夜里和贼盗交手时,那眼熟的拆招技巧,已经让她隐隐猜到事实。

   

  只是,她怎么也不愿相信素来和气仁慈的自家人想伤害她,这个事实令她难以承受;她避免去想,笑着粉饰太平,天真的以为这样做就会没事。

   

  如今证据逼着来,避不过了!

   

  “你真的要杀裙儿吗?”她好小声好小声地问着。

   

  沈儒扬别过脸,心虚得不敢直视她澄澈的眼神。“老子就是要杀你灭口,怎样?”

   

  “为什么?”裙儿的语气益发轻柔,像怕弄痛心口的伤痕。“真的是因为你盗取了密函吗?”拜托,请否认,请告诉她“没有”,她还是不愿相信……

   

  沈儒扬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裙儿的娇躯晃了一下,彻底失望了。“为什么要这样做?”

   

  “去问你爹吧!”沈儒扬冷笑。“当贼出生入死,每次得手的金银财宝总是全部给那些缺腿断胳臂的人,半毛也不分给弟兄,这算什么?就连出外经商的利润也贴上去了,叫我们怎么能服?”

   

  “可……你们的理念是劫富济贫,当初不就是因为志同道合才聚在一起的吗?”陆陆续续的,之后她老爹又捎来几封信,把成立“伏虎寨”的源由都告诉她。

   

  因此,裙儿知道,当年老本行是土匪头子的老爹金盆洗手,改行劫富济贫,所有聚在伏虎寨的人都是自愿为天下苍生贡献一番心力——虽然只能以惯使的蛮悍作风达成目标,但心意仍是温暖的。

   

  她曾经那么引以为豪,还睥睨了韩锐盟良久良久;如今,那心意变了吗?

   

  “一年如此、十年如此、二、三十年下来,谁受得了?”跟他一起叛变的六个手下,四个死在韩锐盟手中,另外两个因为不忍伤害裙儿而被他挥刀砍了。沈儒扬知道,当事情曝光就不再有退路,索性把话扯直。“钱是我们抢回来的,我们有权花得痛痛快快!”利益蒙蔽了他的心。

   

  “那又何必要盗密函?”干么杠上皇帝老子?是想掉脑袋吗?

   

  “有人出天价买皇帝的密函,老子要钱,就一路干到底。”

   

  钱、钱、钱,一切都是钱!

   

  裙儿好不解,为什么以前可以因为风和日暖便笑呵呵的一个人,如今脸色却变得那般狰狞?钱真的那么重要,可以腐蚀一个人的心?

   

  望着二当家叔叔,裙儿心好疼。她好想扑上前去,叫这个“陌生人”把她的二当家叙叔还来。可是、可是,她也知道这是在耍孩子气,“她的”二当家叔叔再也不会回来,变了就是变了……

   

  “我了解了。”她胡乱地抹去眼泪,挤出微笑。“你保重。”她知道,她这辈子都不会想再见到这个陌生人。

   

  说完这句话后,裙儿便冲了出去,逃开僵凝的气氛。

   

  “这里交给你。”见状,韩锐盟把沈儒扬往柳初瑕一推,随即健步追了出去。

   

  在裙儿最伤心难过的时候,他要陪在她身旁。她想哭,他借她胸膛、她累了,他出让臂弯、她若心碎,他会一片一片地为她拾起,再度缝合。

   

  谁让他爱上她?韩锐盟认分得很,欢喜爱了就得甘愿受——他真真正正、彻彻底底地把这小女人摆进心里头。

   

  如果一个人跑得很快很快,有没有可能把悲伤远远地抛在身后,从此脱离?

   

  裙儿迈开小小的脚步,在黑暗中横冲直撞。

   

  “裙儿,停下来!”韩锐盟追着她的步伐,出声制止。

   

  她根本不听他的话,不,应该说,她听不进任何的言语,一迳加速地逃跑。

   

  脚下被一颗尖石头绊着,疾行的她就要往前扑倒,滚成一团小肉球;韩锐盟眼明手快地扑上去,拦抱她的腰,凌空翻了个身,将她密密实实地护在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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