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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恕堇靠向他的身边,看得出难为他了,她两手轻触季敖的脸,对他低声下气地赔罪说:「我不该把气发泄在你身上,你为恕蕊的事已够烦了,我还这样对你大吼小叫的,你别生气,这是我自己的命,怨不得别人。」

  「快别这么说了,我能体谅你的心情,换成是我,恐怕会比你更压抑不住自己的脾气。」季敖抱她上病床,他能将心比心,任何脸部伤残的人,情绪一定会十分不稳定。这时候,他更要表现对她的关怀,几年的感情生活,怎能因此而闹僵。

  「那你还会要一个丑八怪吗?也许这一生我就要戴着这面具过日子,你还会爱我、不嫌弃我吗?」躺在病床上的恕堇,这下才平心静气的想着她自从开了第二次刀后,就不断的对季敖发脾气,而他仍无怨无悔的照料她,心里有些愧疚。

  季敖用鼻尖点了一下她面具上的鼻头,「我们都可以算是老夫老妻了,等你脸上的伤势好一些,我们就立刻举行婚礼;要是你还是不放心的话,要提前在下个月举行我也不反对,反正我爱的是你的全部,包括你的心、你的温柔、你的娴淑,这些都要胜过你的面貌好几千倍。当初会选你而没有选恕蕊,就是因为你拥有她所没有的善体人意,这才是我真正真正爱你的原因,了解吗?」



  「可是现在的我并不能为你带来幸福,将来你的朋友、同事、甚至于你的父母,都不会赞成你娶我的。」她一想到这些现实面,微燃的希望之光又逐渐消失。

  「过去我们是一株茎上的两朵相思花,只能遥遥相望,老是有一道叫做恕蕊的风将我们吹来吹去,就是不把我们俩吹靠在一起,有时还会刮起强风让我们的花瓣落得满地,等到我们的花又盛开,还是被她故意吹得摇摆不定,好不容易这风儿不吹了,你却要凋零了。有没有想过,今后我这朵相思花若孤伶伶的任风飘荡,直到落地腐烂,也没有人会理睬我,这感受,会比你现在好受吗?」季敖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篇爱情文学,也将自己比拟为相思花,希望能教恕堇别胡思乱想。

  「我也不想凋零,我怕我自己会枯萎,这对你来说是不公平的。」恕堇听得懂他说的话,于是,更加的将他拥个满怀。

  季敖摸着她一头黑亮的乌丝,心疼地说:「让我来灌溉你、给你养分,但是你也要坚强的面对阳光,这样我们才能创造出属于我们自己的天地。」他给她一个自信的微笑。「明白吗?」

  明白,她懂得他的心意,在内心深处她狂喊着千千万万个明白,她不再害怕,就算这一生终将生活在黑暗的角落,但季敖无怨无悔的真爱,教她能勇敢去面对一切的磨难。

  「我知道了,今后我不会再乱发脾气,若是一张脸能换回你的爱和恕蕊的爱,我也该满足了。」她也不再期望自己的脸能回复以往的娇俏模样,那道心理建设,她会慢慢建立的。



  两人在晕黄的灯光下就这样抱着入眠,这天晚上,恕堇睡得好甜好甜……

  ***

  隔天一早,季敖就迫不及待的赶到恕堇的主治大夫赵医生那儿问个究竟,为何恕堇的脸回到国内就没办法治疗得好,这对她后半生将造成极大的影响。

  「赵医生,我记得要从泰国回来之时,那儿有一位韩医师告诉我,恕堇的脸伤回到台湾还是有办法治愈的,为什么已开过两次刀了,左颊的那个紫黑色胎记状的瘀块还是没办法消退?」坐在诊疗室的两个男人,脸上的神情都是紧绷得有如上电椅上的囚犯。

  赵医生拿起恕堇的资料出神看着,最后才慎重的说道:「我们这里跟泰国那儿的天气不同,恕堇的脸只要一回到比较潮湿的地方,就会难以结痂愈合,还有……她自己也给自己的精神压力太大了,导致有一块疤痕无法组织新肉,才会出现参差不齐的杂色肤质。」

  「难道说不能用雷射或植新皮的方式让她那块疤痕不见吗?你也看得出来,恕堇原本是个漂亮的女人,一旦让她接受这样的噩耗,那层心理障碍,不是几年内就能平复的。」季敖不肯放弃任何一丝能挽救恕堇面貌完整的方法,日后就算他不计较,就怕有些有心人士会拿这来作文章、对她另眼看待。

  赵医生不是没考虑过,只是这些方法做起来都窒碍难行。「雷射的方法会引起她将来晒太阳或碰到海水等刺激性物质时会有副作用,至于说植皮嘛……」他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赵医生,你尽管说,是费用的问题吗?」他第一个念头便是认为这样的手术一定很贵。

  「那倒是其次,主要的原因是……那必须要用到同直系血亲的皮肤才能做这个植皮手术,而且捐出皮肤者,脸上可能就会有一块难看的凹痕,这是目前科技都还没有办法补救的。我想,这样无疑是挖东墙补西墙,不过是换个人受苦罢了。」

  赵医生的精辟分析,让季敖一时间陷入一片茫然中。

  直系亲属?恕堇也只有一个妹妹,再也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要是能徵得恕蕊的同意,那恕堇的脸就有恢复原貌、脱离面具的一天了。

  「谢谢你,赵医生,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季敖道了声谢,决定将这讯息告知恕蕊,他希望恕蕊能帮恕堇,让她早日脱离这种见不得人、离群索居的孤单生活。

  ***

  第10章(2)

  「麻烦你转告她一下,我叫孙季敖,有重要的事要找她。」当季敖来到恕蕊被羁押的囚房会客室,心急如焚的对狱警说着。

  不一会儿,狱警走了出来,面带难色的对他说:「很抱歉,她不想见你。」

  「请你告诉她,是有关她姐姐的事。」季敖仍不死心的对狱警说道。

  「可是她……」狱警看着季敖那一张急迫的脸,也不免通融了一下。「好吧!我再去问问她。」

  待狱警又回来时,才带着笑容说:「这样吧!她只想用电话跟你说话,不想跟你面对面。」

  「好的,那麻烦你了!」

  几分钟后,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恕蕊的声音。

  「恕堇她怎么了?」从电话里传来了恕蕊虚弱的声音。

  「你怎么了?是不是人不舒服?」季敖听出了不对劲,那声音哑得像是喉咙被割破一般。

  恕蕊抽了一下鼻头,强自挤出笑语:「没……没什么,牢里的被子当然没有外面来得暖和,当然会感冒,没事的。」

  季敖乍听之下,心头顿时酸了起来,曾几何时,他也会心疼起恕蕊来了。

  「恕堇怎么了,你不是要来跟我说恕堇的事吗?」她提醒了季敖。

  季敖回过神,接话接得有些恍惚:「是……是恕堇的事!」

  「姐姐的伤还好吧!唉!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想姐姐一定会怪我。」恕蕊在狱中,每天都受着良心的鞭笞谴责,她早就有预感,迟早恕堇也是会怪罪她的。

  然而,季敖的回答却出乎恕蕊的意料之外。「不是你想的那样,恕堇还是很关心你的官司,她早就请好律师准备要替你申辩,况且品蓉的死也没有直接的证据是你所为,你不要尽往坏的方面去想。」

  「可是……你明明知道那件事是我做的。」恕蕊猛的咳了两声,好像还听得出吐痰或呕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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