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一个妖精般诡谲无比,展露着梦幻迷离的微笑的她。一面黑色的薄如蝉翼的长纱罩在她曲线毕露的身体上,而从嘴角缓缓流淌的血液却半装饰半遮掩了她身上最敏感的部位。神秘性感,从任何角度观看都无不散发着最原始的诱惑。
一道月光闪电般斜劈在镜子的玻璃上,照亮她一只眩目的紫瞳。除了这眸子的颜色,她竟然与沈凝音长的一模一样。
“喵——”那只西马拉雅猫像豹子一样窜到她的床上,银光一晃。
沈凝音毛骨悚然间被震住了,接下来第而秒她就发疯似的从床上跳了起来。尖锐的嗓音划破夜晚死一般的寂静。
“啊——”
那镜中女子娇媚的嗤笑一声。窗口处,一件灰色的披风裹上她的娇躯。她既不惊恐也不逃避,似是在欣赏沈凝音的错愕。
一瞬里的冷笑,代表她很满意。双手托在下巴处,轻轻的吹起一片白色粉末,室内弥漫着一种带着香味儿的雾气。一切模糊迷离,恍若天堂云端。那女子的身形掩藏的无一破绽。
再看沈凝音,宛如从未醒来过。
“我是被镜子囚禁的灵魂,所以,我主宰疯狂和幽暗。当你靠近我,我无法抗拒血腥而伸出我的手,我嗜爱如血。就让梦魇,一寸一寸侵蚀你的心灵,让我,像毒藤般缠绕你的生命。等到你最幸福的时刻,慢慢品尝我曾有过的痛苦吧。”
香音袅袅,飘飘而去。移形换影间,只剩风动。
“凝音,凝音……你在里面吗?快开门。”夕舞在她的门外使劲的敲门,每敲一下,都仿佛证实了自己的想法,这个房间闹鬼。
“让我来。”十夜果断的将妹妹拉到一旁。那张大理石般光滑坚硬的脸庞没有一丝表情,仿佛一跟崩到极限的琴弦。
“哥。”夕舞反抓住他的手,惊恐的目光艰难从门扉移到十夜的脸上。
十夜后退两步,猛提一口气后奋力撞在实木的门上。
门晃了一下之后,“吱——”的一声,幽幽的晃出一个人的开口,仿佛是一种黑暗的邀请。那室内的水晶在夜色中闪烁如鬼在放肆窥探的眼睛。
十夜也不禁抖了一下,却毫不犹豫的往楼上迈步。
“凝音,凝音……你还好吗?拜托你回答我。”夕舞寸步不离的跟在哥哥的身后,可心底还忍不住冒出一阵又一阵鬼吹风似的寒气。
十夜骤然停住脚步,夕舞不察撞在他的身后。两人痴呆呆的注视着躺在地上的沈凝音,都被她那因惊吓过度而昏厥的模样骇的倒吸一口冷气。
月光刺破乌云,光与影之间有股无形的妖惑之气。
“她就像城堡里的女尸,在月光中血流满地。”夕舞诅咒一样的语调像抽空了的灵魂。
十夜弯下身子,犹豫的用中指与食探试她的鼻息。他长长的抒了一口气,竟然坐在地上。
“她没死?上帝,我就说——”夕舞骤然停住。冷汗这一刻才从额头滚了下来,冰凉的汗珠轻柔如蛇吻般在她的脸颊上划出一道弧线。
“去,卫生间到一杯冷水。”十夜低头吩咐。他将沈凝音的头抱在腿上,用手轻拍她煞白的脸庞。
“好。我这就去。”夕舞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他的意识慢慢从几千里外回归他的脑海,杳然的目光投向窗外凄迷的夜空。沈凝音方才那声撕心的尖叫,被静谧掩埋的无一破绽。
他实在不该拿她去冒险,现在让她受伤,他的心也好痛。他发誓今后会好好的保护她,即使是为了他自己。
为了他自己?他怎么会这么想。
夕舞从卫生间出来。“哥,让我来喷醒她。”含了一口水,喷到沈凝音的脸上。
“晤——啊……”
沈凝音难过的攒起眉头,一阵呻吟。
“好了好了。她醒了。”夕舞瘫坐在床上,身体后仰,用双手撑住床垫。猛一甩头,被镜中的自己吓了一跳。咕哝一声:
“这面镜子还真恐怖耶,如果我每天醒来一抬眼皮就看见自己不吓一跳才怪。”
“你还好么?”十夜放柔了声音询问被自己抱住的人。
“啊——妖怪!魔鬼。”沈凝音从地上一跃而起,她大的吓人的力气竟然八十夜推到一旁。随手抓起一件硬物就砸向那面镜子。
“哗啦——”一声,镜子碎成一块一块的,每一个裂面都影出一个人型。
沈凝音体力不支的向后仰,顺势跌进十夜的怀里,蜷缩成一团。
夕舞张大的嘴巴说不出一个字,半晌哀叫道:“老天。”
“没事了,没事了,不会有事了。”十夜将她娇小的身躯搂进怀里,轻柔的拍打着她的背脊。看来她受了不小的刺激。
“我头好痛,好晕……”她呻吟声悠长又衰弱。双手挤压着头上两边的太阳穴,试图用强硬的手段把在脑子里作怪的东西挤出来,而身体却还软趴趴的靠在十夜身上。
“乖,睡一觉就会没事的。”十夜将她整个人横抱了起来,她轻柔的就像一跟羽毛漂浮在空气中,他根本没费什么力气。
沈凝音的意识还处在迷离的状态,混沌中感觉到有人抱着她,像一个可以停泊的港湾那样充满了安全感。她的头靠在那坚实的胸膛上,一切的恐惧也随之远去。满足中不住呻吟:
“我好累。”
“那就睡吧。”将她放在床上,再细心的盖上被单。十夜做了梦中都不能做的事情,而且还甘之如饴。
“不要走,陪我。我要你陪我,你不能走。”沈凝音喃喃的说,强行握住那双宽厚温柔的手掌,顽皮的枕在她脸颊的一侧,贴合她的肌肤。似乎第一眼看见谁,谁就是她的保护者一样。如果她神智清楚的话,打死她也不会对十夜说出这番话吧。
“我陪你,你放心,不会再有谁打搅你了。”十夜被她紧握不放的手放在她柔嫩的脸上,感受她光滑的肌肤所带来的美好触感。
端详着她的睡容,恬美中仍带着一丝天真的忧郁。他另一只手忍不住摩挲在她另一边脸上,拨开盖住脖颈的头发。她的头发好黑,像丝绸一样光滑柔顺又充满了生命力似的。可被这样美好的黑发衬托的肌肤实在是太苍白了。由此,十夜推测,她一定没有好好的照顾自己。
“哥,她好像很需要你哦,你好像也很愿意陪她。”夕舞揶揄的笑了,一边又皱起眉头不爽的骂道:“该死的,咱们家里除了你和我其它人都死光了吗?”
“大……大小姐。我们都在啊,没有您的吩咐,我们怎么赶擅自闯入?”管家壮着胆子从门外探出脑袋。
他畏畏缩缩的样子让夕舞看了更火大,好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她都忍不住要喝彩了,恨不得踢他一脚,或者拔光他的胡子。
“夕舞。”十夜小声地说,“你下去吧,他们是害怕所以没有进来。现在不需要人了。”
“哦。”夕舞忍耐地瞪住管家,两人一起消失在门口。
☆ ☆ ☆ ☆
窗外又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室内的温度降低了许多。
十夜以前总是连夜奋战研究什么菜单一样的文件,这一觉睡得既舒服又没有后顾之忧。下雨天空气总是比较新鲜,也比较潮湿,但是却舒舒服服的没有尘土的味道。
手指在额前的刘海上耙了耙,下巴却磨蹭到一头幽香萦绕的发,谁在他床上?
他低眉一瞧却让他自己也吃了一惊。沈凝音像个小布娃娃一样窝在他的怀里,并自动找了个最舒适的姿势。他的胳膊被她枕的有些找不着感觉,她的小手还挂在他的腹部。他们竟然这样相拥而眠了一夜。而谁也不曾发现这一点,真是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