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不准,我不准你离婚!”拒绝,根本不需经过大脑的裁夺呱啦脱出,王佑鑫一脸急躁哀戚,好像他才是怨妇,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离开!
“你是我什么人?我管你准不准。”碍于身材比例输了一截,白舞蓉站上楼梯的台阶与他对峙。
“我是你丈夫。”王佑鑫瞠着烨眸,阴森森的语调瞬间就把她的武装瓦解。“你听清楚,我是你名正言顺的丈夫。”
“你别忘了我们结的婚是假的。”白舞蓉又往上站一阶,企图居高临下来加强她的勇气。
“你也别忘了,在法律上,咱俩是货真价实的夫妻。”王佑鑫鞭辟入里地直指要害。
“那又怎样?我高兴离婚又不犯法。”白舞蓉昂首抬胸,她就不信这里的宪法,有哪一条是规定人民不得离异。
“岳父岳母呢?他们可能就没你高兴吧?你想想,搞不好全世界都晓得我们结婚了,你这立刻离婚,只怕媒体会说得很难听唷。”王佑鑫知道她是孝女,揪住她的弱点,哼哼嘿嘿好不惬意。“当然清者自清,我是无所谓啦,倒是你父母的脸恐怕就……”
“你威胁我?”气势随即矮了几十公分,可恨他说得没错,她父母在教育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此类绯闻在他们这种书香世家是不被容许的。
“我不是威胁,我仅是分析事实。”语毕,王佑鑫专横跋扈地一把将她扛在肩膀,往房里走去。
“你要做什么?你放开我,你放开我!”白舞蓉竭尽所能地捶打踹踢,然而一双花拳绣腿对他而言,根本不具任何意义,想不到他看似无缚鸡之力,实则铁骨铜皮,敲下去会疼的反而是她自己呢。
“我们现在就来洞房花烛夜,让这场假婚姻变成表里一致。”王佑鑫提足蹬开门,不客气地甩她上床,大手一抽,便把碍事的浴巾扯掉。
“不要,你别……”她不是早就和他圆房过了吗?怎么他还要……不行!只要他一碰她,她便会迷醉在他的感官欲网中。他对她没有爱啊,她不能让自己越陷越沉,她必须把伤痛减至最低。
“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往昔他不论再怎么轻佻,但绝不失翩翩儒雅,于今他制住她的手脚,通身全是粗蛮犷悍的凌厉狠鸷。
“不要,求求你,我不离婚了……不要……”白舞蓉被他的冷峻吓得嚎啕大哭,她的自尊已被他践踏得支离破碎,她不要再忍受又一次的糟蹋。
她的惊惶失措像盆冰水当头浇下,令王佑鑫顿时清醒不少。
天啊!他在做什么?他对她不是有异于别的女人的珍惜吗?为何他总是让她生气和畏惧?他在女人堆里素来很有一套的,而何以那一套在她面前老是吃瘪?
他摇首长叹地放开她,接着颓坐一旁。“去洗个澡,一会儿下来吃饭。”
白舞蓉几乎是用逃的跑进浴室,还不放心地落了锁。
王佑鑫无奈地搔搔头,然后决定他也该到隔壁冲个凉,看能否使混沌的脑袋清醒一下。
第六章
白舞蓉抵着门,在浴室里坐了许久,担心着王佑鑫会不会突然闯进来对她动粗。燠热的南部,竟令她遍体起着寒意。
好不容易提心吊胆地洗了个仓卒的战斗澡,擦着湿漉漉的身躯,才突然想到她忘了拿衣服。“怎么办?”总不能穿回那件比基尼吧?他会等在外面吗?
考虑了片刻,她鬼鬼祟祟地偷开了一点门缝窥视,确定屋内没人,却在要溜出去时,瞥见浴室门口放着叠好的干净衣物。
“是他放的吧!”这幢别墅目前仅有他们俩。
哎!一个大男人会去注意到这些小细节,凡事又面面俱到地做妥细微体贴的安排,莫怪他身边的女人源源不绝。倘若他不花心,在感情上能专一,该是多么十全十美、百分之百的好男人。可惜英雄本“色”,那种完美无缺的人类,只怕即使要向上帝订做,亦是高难度的挑战。
换好衣服,她草木皆兵地在房内踱方步,就是迟迟不敢下楼,直到楼下乍起僻哩啪啦的巨响,她才匆匆奔下阶梯。
铿——眶啷——又来两声,仿佛什么铁器砸到东西,再弹落至地。
“哎唷!”王佑鑫的痛呼紧接着泄出。
“怎么啦?”白舞蓉闻风来到厨房。
但见锅盖瓢盆散落一地,王佑鑫眼歪口斜,揉着脑袋,一腿略屈、一腿直伸地坐在其中,上半身几乎沾满雪皑皑的面粉,像是有人恶意从他头顶倒下,场面相当惨不忍睹。
“嗨……”他徐缓地向她挥手苦笑,白色的粉末从他的嘴里吐出,系在腰上的围裙使他显得益加滑稽。
“你……”玉肩慢慢抖着伏动的波澜,愕然的双眼渐成天际弯月,白舞蓉捂着丹唇,尽量闷住格格吱吱的笑符,不测仍有几节因强忍而变调的音律,由指缝间飘流而出。
“先扶我起来好吗?”王佑鑫垮着脸,自鼻翼里喷射白雾般的残粉。
“哈哈……”白舞蓉再也顾不得淑女形象,捧着腹部放声爆笑。
“我很荣幸娱乐了你,可是你能不能先助我一臂之力,再继续笑呢?”王佑鑫朝她伸出一手。
“哈……你……这是……哈哈……怎么回事?”白舞蓉钻进他的胳肢窝,边撑他站立,还边问边笑。
“我要拿橱柜里的碗,结果它滑了一下,打翻了底下的锅子,我为了接住锅却不小心撞倒旁边的……然后就哐啷哐啷……”王佑鑫困难地坐到椅子上,两手比左划右。“偏偏我又踩到地上的锅盖,人就……”他做出个后栽的手势。“我想稳住,谁知拉到抽屉把手,整个抽屉就……”这次配上飞出去的音效。“里面的刀叉又……我又……上面的平锅又砸到我……唉,算了,一言难尽。”
总归一句,他心有旁骛,而那个旁骛则是她,故此回的乌龙事件,可算是她间接摆谱的。
“你已经说的够详尽了,我差不多猜到大概。”白舞蓉笑不拢嘴,她帮他拍去身上的面粉。这种亲睦的感觉真好,冲淡她的戒严,也温驯了他的心。
“你那是在嘲笑我吗?”他被细微的粉末呛出了眼泪,顿扬的白尘如云烟氤氲,为她隔上了缥缈的罩纱。她难得放松的奕奕神采,甜美得教他心醉。
“我没有。”话里的笑意依旧未减。
“我喜欢看你笑。”他说得俨若不经意,灼灼目光却透露着无垠玄机,刚强猛烈地直通她的灵魂深处。
“呃……我……”白舞蓉没预料他会忽然转变气氛,一时词穷。
“为什么跟我在一起,你总是绷着神经?”王佑鑫覆住她的纤腕。
“我……”她甚至缺乏抽回的勇气,低垂的柔美面庞显得県徨无助。蓦地,她瞥到他指头上的红液,她反握着他的手惊叫。“哎呀,你流血了。”
“难怪我老觉得那里刺刺辣辣的,可能是刚刚的刀或叉伤到的吧!”她在回避他的问题,可见她比他想像的还要紧张,她怕他。
“你先到客厅等我,我去拿医药箱帮你擦药,这里我待会儿再来收拾。”白舞蓉记得药箱放在一楼的盥洗室。
“好是好,不过我没办法自己走过去……”俊脸、乌发缠着弄不净的粉屑白块,王佑鑫浑似只落难的大花豹,眨着无辜清冽的黑瞳,抿着尚黏有面粉的唇瓣嘟囔:“我想……我的屁股大概裂成四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