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有事吗?“她明知故问。
柳树人霍然站起身,回头将严厉的目光紧盯着女儿,”爸爸知道你生我的气,但你身为我柳树人的女儿,怎么可以如此没家教地在外过夜呢?从小到大我是怎么教你的?你可知道有多少人眼睁睁等着看你出错吗?我可不希望在任何八卦杂志上读到我禾风集团总裁千金,一个高高在上的社交名媛流连低级场所的消息…?quot;
纤纤握成拳头的小手必须努力贴在腿边才能不颤抖得那么厉害。
她不明白,难道她所受的伤害竟比不上他的面子重要吗?而她之所以会流连在外一整夜不愿回家,难道他不需负责吗?
还没想出该说什么,父亲责备的话语继续传入耳内,“我查过了,昨晚你没到任何一个世伯家过夜,也没有在台北市任何一家五星级饭店Check in,希望你能对你离开家门这整整二十八个小时做一个完整的交代。”
从来不曾违背父亲订下的规矩的纤纤,自然未曾遭受过父亲如此严格的质问,委屈的泪水在眼眶打转,但她极力忍〔蝗美崴洹?br> “如果我说,我跟一个男人在外头鬼混了一夜呢?”
望着女儿挑衅的眼神,柳树人并没有如纤纤所料的暴跳如雷,反而是低叹口气,“我相信我柳树人培养出来的孩子不会做出那么没家教的下流举动,不愉快的事就让它过去,纤纤,爸爸可以不跟你计较你昨夜彻夜不归的行为,但,你也要答应爸爸别再赌气了,好吗?下不为例!”
“我该谢谢爸爸您对我的赦免吗?”
柳树人沉着脸坐回沙发,点起雪茄深吸一口,“你该感谢杰森为你求情。”
乍听此人名,纤纤的心仍是无可避免地抽痛,“杰森?”
“昨晚杰森打过电话来找你,他告诉我你们之间发生了点误会。”
“亏他说得出口,”纤纤愤怒地皱起眉头,忍不住脱口而出,“什么叫做一点点误会?我可是亲眼目睹他跟一个女人亲密地走出家门!爸爸,你会让你的女儿嫁给这种男人吗!婚前就不能对感情忠诚,又如何指望他婚后会好好疼爱我一辈子呢?”
柳树人举起手来,制止她再说下去,“纤纤,从前是爸爸妈妈将你保护得太好,但现在,你也该长大、该学着懂事一些了,身为我柳树人的女儿,我用我打拼的王国,让你享受优渥非凡的生活,而你知道吗?你唯一所能对未风集团做的最大回馈就是你的婚姻,再说,你们订婚的消息已经散各地人尽皆知,难道你还想退婚吗?”
纤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你宁愿牺牲我的幸福也不能丢掉面子吗?”
“这是什么话?”
柳树人再度提高音量,不能接受一向柔顺爱撒娇的女儿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嫁给杰森,能保你继续过着跟婚前一样的好日子,如果杰森不是丸石企业的唯一继承人,爸爸又怎么会同意你嫁给他呢?”
“爸,我们家已经够有钱了,我又何需欧杰森来保我的下半辈子不愁吃穿呢?”纤纤气得跳脚,“我只想找个爱我的男人!”
柳树人并不为所动,在他心中反复盘算的是--
以丸石企业目前在大陆的人脉和影响力,禾风集团若能与之结合,未来在大陆各省设厂及发展必定是易如反掌,更别说能节省多少人力、财力上的成本了。
他淡淡地吐了口烟圈,心意已决,“纤纤,在商场上,男人的逢场作戏是很平常的事,再说,你和杰森的婚期已定,爸爸并不想再浪费时间和你讨论这件事,你上楼休息吧。”
“爸爸……”
“上楼吧。”
听着父亲冰冷的语调,纤纤的心也冷了。
直至今日,她才明白父亲从小到大,之所以如此地娇宠着她,为的就是有一天,她能够对其事业王国提供的“贡献”。
而如今的她,就像好不容易养大堪用的供品,没有人关心她的感受,没有人在意她的幸福,充斥在父亲和欧杰森眼中的,只有这场婚礼背后所带来的利益。
回身奔跑上楼,纤纤全身无力,颓然倒在床上。
泪水争先恐后的爬上她的双颊,就这么被动地感觉着窗外的天空从透亮转成昏黄,纤纤只是木然地看着时间在她眼前流逝。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纤纤心头突然异常清晰地浮现纪远临别前送她的话:听你自己在心里的声音,然后勇敢去做……
啊!想起纪远,这个在此时此刻,唯一能确定站在她这边,也唯一在乎他感觉的人,像是在黑暗中突现的光亮,这终于让纤纤觉得自己似乎不那么孤单,让她有力气再去转动脑袋,为自己的未来思索些什么。
坐起身抹干眼泪,深呼吸一口气,纤纤知道自己已经看清楚了她在柳家所站的位置,也更清楚地明白自己绝不会屈服。
她要她自己的幸福。
时间过得很快,两个星期的时间马上就过去了。
在这两个星期当中,纤纤以淡然的态度面对身边所有的人--包括以为她已经识时务地认清事实,以为她这辈子非他莫属的欧杰森。
事实上,她一直在静静地等待,等待着妈妈的生日晚宴早日来临,等待着纪远来和她合演那出戏。
她暗自将今夜,视为她破茧而出的开始,只是,不知道妈妈会怎么样?
现在的她,只在乎妈妈的想法了。
在妈妈从加拿大回国之后,她什么也没告诉一向无话不谈的母亲,为的就是怕妈妈无法接受父亲出轨的打击,也怕妈妈会阻止她的计划。
但今晚是属于妈妈的生日晚宴,她却势必会苹嫡獬⊥硌绲钠眨媾侣杪枰膊换崃陆馑庵肿运降淖龇ā?br> 坐在床边看着正由造型师打点发型的母亲,纤纤满脸愧疚地开口,“妈咪,你今天很开心吗?”
“今天是我生日,妈妈当然开心喽!”程月华看了看镜中女儿心事重重的模样,担心地道:“倒是你,妈咪总觉得,自从你从欧洲回来之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整天关在房里,也鲜少看你笑,你究竟是怎么啦?有心事,怎么不跟妈咪说呢?”
纤纤没有回答母亲的话,自顾自地又道,“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事,你会原谅我吗?”
“当然啦,你是妈咪的心肝宝贝,你做什么,妈咪都支持你!”程月华想都没想便回答。
“那如果是很严重的错事呢?”
程月华弯起好看的唇角笑了笑,“你该不会告诉妈咪你不小心杀了人吧?”
纤纤瞪大眼,急急否认,“当然不是!”
“那就对喽,还有什么比这更严重的事情呢?”
纤纤点点头,希望妈妈真能如此轻松地面对她等会儿所做的事。
只是,晚宴都快开始了,约好到了饭店要打她手机的纪远,怎么至今没半点消息呢?
想着,纤纤立刻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拨打纪远的手机号码,不料,电话那头却直接转入了语音信箱。
将希望全押在纪伟身上的纤纤开始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起来--天哪,他该不会反悔落跑,放她鸽子吧?
早知道她应该提早去把他押来才对!
要是在七点以前他还没出现,爸爸可是要对全场的客人宣布她和欧杰森的婚期啦!
焦急地瞪着粉色表面的CD腕表,纤纤只能喃喃祈祷,纪远不是个说话不算话的男人。
今天的Case是帮一位小有名气的女歌手方妮进棚拍宣传照。
该死的是,这个名气不大,架子倒不小的女歌手竟比约定的时间足足迟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到现场后,妆还没化,发型还没做,等正式开拍,又是一个半小时以后的事了。
若非看在这家经纪公司负责人是他长期合作的伙伴,彼此交情相当不错,加上对方明示暗示这名女歌手的“靠山”不是普通有力,纪远早就转身走人,哪可能憋着一肚子鸟气在现场等足三个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