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起扬摇摇头,转身吩咐一边的黑衣少年道,“屈墨,你带着他去议事堂,告诉戚堂主去休息罢。”
屈墨躬身领命。
章乾大喜,欢天喜地的跟着屈墨走了。
卓起扬挥了挥手,周围的数名影卫的身影轻飘飘的掠起,就如同影子般在周围倏然散开不见了。
诺大的后院顿时只剩下他和秋无意。
卓起扬眯起眼,盯着对面的人。那柄寒玉匕还在他手中闪着光。
寒玉匕首他见过不少次,却没想到里面还有这种明堂。
他的目光沉沉的定在匕首上,良久,转到秋无意的身上。
他想起来了。奉令格杀影子的那次,秋无意在九霄阁用的也是这把匕首。
怪不得前几日离霜堂的探子发来消息,说有人居然在京城发现影子的行踪,让自己思量了很久。
望着对面垂着头不说话的人,卓起扬心中渐渐升腾起无边的怒气。怒气越聚越炽,直到无法遏制。
这些年来,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
秋无意垂着头站在卓起扬的对面,心里也知道今日惹恼了他。
纵然他今日的做法和卓起扬的想法一致,但这种越俎代庖的事情还是少作为好。
想起刚才的种种行径,秋无意忽然觉得很无趣。望望柏树下冷掉的一桌酒菜,饮酒的兴致也败了。于是他行礼道,“属下也告退。”
等了一阵,见卓起扬始终不说话,秋无意暗自叹了口气,转身就要出去。
一只大手猛地揽上了他的腰,用力一转一带。秋无意脚下一个踉跄,人顿时站立不稳的栽倒进身前的怀抱中。
“啊……”低低的惊呼声响起,随即又被炽热的唇堵住了。
人被紧紧压在柏树上,粗糙的树皮磨得背后一阵热辣辣的痛,火热的吻辗转在淡色的润泽双唇上,颤栗的快感自唇与唇交合的地方、自身体皮肤接触的地方无法遏制的传来。
轻微的丝帛摩擦声响起,腰间系紧的丝绦衣带被拉开了。
秋无意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竟然要在这里……
他的面前,那双黝深得无法读懂的眼眸正凝视着他,如飓风般激烈深沉的情感在眼底闪过。
推拒的双手被猛地扭到身后。
卓起扬按住想要挣动的身体,凝视着那双笼罩着雾气的湿润的眼睛,然后低下头,堵上那因为吃惊而微微张开的唇。
秋无意急促的喘息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眼前是卓起扬轮廓分明的英挺面容。曾经无数梦回,幻想中才能伸手触及的这张面容,如今就近在咫尺。如果是他的话,又有什么关系?
抬起来准备拒绝的手又缓缓垂了下去。
下个瞬间,被迫承受的身体痉挛的弓起来,被强硬堵住的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起初抗拒的身体在摩擦反复的动作中不受控制的软化,渐渐的开放,如风雨中彷徨的秋枝摇摆不定,颤抖着,迎合着,接受那风暴高峰的到来。
空气中回荡着细碎的喘息声和呜咽的呻吟声。
注视着眼前红晕的脸颊,汗湿的乌黑长发,卓起扬搂紧了怀里的人,暗色眼眸中似怜惜,又似感伤,种种难以明了的复杂神色闪过眼底。
※ ※ ※ ※ ※
月色如水,泻地如银。
十一月十五,正值月圆之夜,难得的好夜色。天涯各处,都少不了雅人执杯在手,吟诗赏月。
而天子脚下的京城,根基数百年的繁华之地,风雅人自然更多。
和以往去处不同的是,今夜的众多文士雅人中,十个倒有八个去了新近开张的闲人居茶楼。
华灯照得茶楼周围夜色亮如白昼,生意正兴隆。闲人居的纪大老板却是意兴阑珊,坐在自家后院里不住的唉声叹气。
刚叹了几声,身后无声无息的出现一个人影,冷冷道,“大把大把的银子赚进来还愁眉苦脸,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纪鸿熙叹气道,“银子多有什么用处?大把的银子就能让你变成女人,嫁给我做老婆么?”
最后几个字刚说出口,只听啪的一声,脸上已经热辣辣的挨了一巴掌。
纪鸿熙摸摸自己肿起的半边脸颊,苦笑着站起来,对着面前的佳人一揖到地,“玄影弟弟,我不该冒犯你,是我错了……”
又是啪的响亮一声,这次的巴掌打在另半边脸上。佳人对着他冷笑,“谁允许你这样叫了?叫我影子。”
纪鸿熙的表情无奈之极。“我心情本来就不好,你又何苦来和我过不去?”
影子瞪了他一眼,道,“明明是那个姓萧的事情让你心情不好,你为什么不直接找他说去?成天在这里唉声叹气,看得人心烦。”
纪鸿熙想了想,喃喃道,“有道理,真他妈的有道理。”嘴里念叨着,居然真的就往后面走去。
庭院后面的假山石畔种植了百余株枫树,霜叶似火。
斑驳的树影下,萧初阳的模糊身影默然伫立其中。
纪鸿熙远远的走过去,道,“大哥,你整整一日没有进食了,要不要吃点什么?”
连着叫了几声,萧初阳似乎才从沉思中惊醒。“还好,不觉得饿。”
他瞥了眼纪鸿熙肿起来的脸,微笑道,“怎么,又惹影子发脾气了?”
纪鸿熙苦笑,“随便你说罢,反正每次吃亏的都是我……”边说边踩着碎枝叶走入林中,“大哥,在这里站这么久做什么?”
“看枫叶。”
萧初阳沉静的注视着手掌中的一片火红色,道,“鸿熙,你也来看看。”
纪鸿熙悄然走近。
“鸿熙,以前秋思亭那儿也有这么一片枫叶林,你还记得么?每到秋冬天的时候,咱们兄弟几个经常在那里摆一桌酒消磨时间。对了,有次你输了酒令,被罚去绣锦囊,缝出来的针脚惨不忍睹,让大伙儿笑了半个月。”
手里摩挲着枫叶,口中低声说着,萧初阳似乎回忆起当时的情形,轻轻的笑了。
纪鸿熙神色一黯,“大哥……”
萧初阳摆了摆手,“不必提醒我。我知道秋思亭已经不在了……整个烟雨搂都被一把火烧了,不光是秋思亭,那片枫林想必也不在了罢。”
他忽然抬起头来,望着纪鸿熙笑了笑,道,“烧光了也好。”
悠悠又出了一阵神,萧初阳问道,“来找我,莫非有事?”
纪鸿熙点头,“大事,前几天不是有几个小子在闲人居附近探头探脑么?昨天终于被玄影捉了一个,施了点手段掏出口供来。原来他们果然是苍流教的探子。不仅是我,只怕你在这里的消息此刻也传进卓起扬的耳朵了。”
萧初阳哦了一声,平静的道,“无妨。反正迟早他们都会知道的。”
纪鸿熙无奈道,“大哥,你还是打定了主意要和苍流教对着干?”
“该做的事情,总归还是要做。”
“他们现在势力庞大,你却是单枪匹马,怎么可能扳倒他们?”
“现在当然不能。所以我还要等。”
萧初阳思忖着道,“以卓起扬的野心,苍流教的势力,他必然不甘心只做一方霸主。倘若卓起扬当真决心称霸中原武林,则定然有其他势力不服,届时,中原武林必定引起一阵大乱。而趁乱发难,就是扳倒苍流教的大好时机。”
纪鸿熙叹气,“趁机发难,确实是个好主意。只不过,他乱你也乱,一片混乱中,也有可能是反抗势力被苍流教灭掉。正所谓‘一招走错,满盘皆输’。大哥你说对不对?”
“话是不错。”萧初阳沉声道,“只不过,那就要看混乱中先走错的是他,还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