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他真想见死不救?!
冷水不断流入鼻腔、口腔,没有半分空气,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在河里。用来抵御寒风的厚重衣物现在已经成为累赘——因为充分吸收了水分而加速她的沉没。
就在气若游丝的刹那,方澄碧突然感到自己被一股强而有力的力量带出水面,身体在空中似乎漂浮起来,紧接着重重落到岸边枯草地上。
日延看着她没有血色的脸庞,于掌中凝聚真气,隔空打在她胸口上。澄碧接连吐出几口水,呼吸顿时畅通许多,意识也逐渐回到身体里。
“感觉如伺?”
果然是她,日延救起人后第一眼便认出她来。但为了这区区几件衣裳便丧失性命,是她会做的事?这其中必有蹊跷。
平躺主人挣扎着似乎想要起身,他见状将她扶起。
“带我走。”
方澄碧吃力说出几个字,声音异常沙哑,想是惊魂未定,刚说完便喘气不已,只是一迳哀恳地盯着他。
带她走?日延挑眉,有点不可置信。
她难道忘记了自己的身分,还是装糊涂不知道他的身分?既无沉鱼落雁之貌,又无惊世绝艳之姿,第二次见面就提出这种要求,这女子未免太过自信。
日延并不言语,只是回望她的视线,既不躲闪,也不肯定。女俘们在不远处围成一团,想上前却又忌惮着二王子不敢造次,只好踮着脚张望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我会帮助你夺取王位,并且抵抗野蛮凶猛的大王子。”
“然后呢?继续。”日延并不介意抱着潮湿的躯体,尝遍温香软玉换种其他滋味也不错。
他神情轻松似乎是在听笑话,并没有什么明显心动的表示,倒像是在估量她还有什么没有说出来。
“我曾是凤栖国谋士。”方澄碧见他目光闪动了下,继续低声解释道:“因为某些原因辗转来到这里,但绝对不是我自愿的。就请看在您母亲也是远嫁异乡之人的份上,帮忙废除那些残酷的献祭仪式可以吗?”
日延没有说话,嘴唇紧紧抿着似乎在压抑什么,又似乎在思量什么。方澄碧在心底颤栗着,不知道这步棋到底走对没有。
“那些无依靠的女子实在太可怜了,难道……”
“好,就依你。”他打断她,并俯下身子在耳边轻轻呢喃道,这短短几字却让方澄碧有脱下千斤重担的感慨。
下一瞬间,她忽然被凌空抱起,还没反应过来便发现自己已稳稳坐在马背上,而身后是他结实精壮的胸膛。她有点不习惯地想向前挪动,却发现围抱在腰侧的臂膀坚固如铁。她回头,看到他目光投向远方。
片刻之后,耳边清楚接收到这样一句话:“我不在乎你接近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就那份胆识,本王子愿意让你免于被人奴役的命运。”
方澄碧提了老半天的心,终于微微放下,甚至还偷偷地感到有些愉悦。
“下回施展苦肉计的时候,记得为自己留条后路。”
乍听这句,澄碧才刚感到安慰的心又跳到嗓子眼,手指无意识地将缰绳圈圈缠绕再揪紧。
“穿这么多衣服下水,比石头沉得还快。本王子要是稍微狠心一点,你也没有机会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计谋被识破的尴尬羞愧全数爆发,脸颊也顿时灼烧成艳红。方澄碧没想到原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画,竟这么容易就被人看穿了,她不好意思再看他的眼睛,更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托词。
马儿不紧不慢地在草原上行走。
迎着冷风,心情稍静,她渴望风再大点,好来躯散脸上不断发烧的热度!
第二章
惊险的日子似乎就只有来时那几天,自从跟随日延住到他营帐附近后,她的生活平静了许多。方澄碧刻意不去想曾经共处过的那些女子现在究竟如何,也不想再去面对羡慕或嫉妒的目光,除安排新主子的生活琐事外,她几乎足不出户。
她从杂役处接了些刺绣、缝补等比较轻松的活来做,一来多少可以减轻其他女俘的负担,二来也可打发无聊时光。
“哎呀。” 一声轻呼,心不在焉的她不小心被针刺到,点点血珠立刻从伤口涌出。她擦拭不及,有一滴正好滴落在鹅黄色香囊上,鲜红很快渗透到布料里,成为一个圆,看起来分外刺眼。
“糟糕,怎么这么不小心。”澄碧暗自懊恼,好端端一块料子就这么毁了,香囊也算白做了,这原本打算送给他的……
“日延,日延你在哪里,给我出来!”外头传来高声的叫嚷,将方澄碧的思绪拉回,她皱眉望向帐篷入口——果不其然,帐子被唰地掀开。
高大阴影遮住视线,她本能而不安地向后挪了挪。
“我说二弟怎么最近老实不少,原来是金屋藏娇。”来人大剌剌地扭着她的下巴,粗重的鼻息喷在脸颊上。“上次让你逃了,我说后来怎么找不到你,原来大树底下好乘凉,巴着这么尊佛,日子过得不错嘛!”仇邪一眼认出眼前的女子,就是当日之人。
虎啸大王子的身分,让他想要什么女人便有什么女人,但像这种内敛不动声色的烈马,他还真有驯服她的欲望。
“大殿下万福。”形势比人强,日延又不在这里,方澄碧只好默默咽下这份屈辱和轻薄。
“万福个屁!”仇邪顺势坐在她身边,搂住她的肩膀。“本王子的好事被你家主子破坏了,你倒说说,该怎么补偿?”
他邪恶的眼里毫不掩饰的欲望,让澄碧几乎呕吐——天底下真有如此可恶、不知廉耻之人。
“请大殿下您不要这样!”被魔手狠狠袭击,她再也忍不住,倏地站起身来,竭力想逃出他的势力范围。如果不是理智还在,她恨不得用手中的针戳他个千疮百孔。
“放肆!谁允许你这个贱奴以这样的口吻,对堂堂虎啸国大王子说话?!”仇邪就是故意来找麻烦的,找不到弟弟的麻烦,找他暖被女人的麻烦也非常痛快!
“外面阳光明媚,应该是狩猎的好日子,怎么王兄却火大到拿下人出气?”日延不知何时回到帐篷,他走到两人中间,巧妙地以身体隔住他们互相仇恨的视线。
“原来是大忙人回来了。”仇邪来了劲头,上下打量着日延。“早闻弟弟不沾女色,怎么屋子里会多个暖被的人?”
即使隔着日延,澄碧依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仇邪那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周身陡然寒冷,她不由自主悄悄揪住了日延的衣角,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安心。
“要什么女人尽管和大哥说,保证应有尽有。不过这女人可早就不干净了,不如让我赏给有功的将士们,给他们点甜头尝尝,在知恩图报之余也好再立功勋。”
方澄碧有股想咬死他的冲动,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他了。如果说是王位之争,怎么矛头会全聚集到自己身上?
“如果你是说献祭那件事,那么您多虑了。”日延看了眼方澄碧,视线重又回到仇邪身上。“手无寸铁的女子本就无奈,难道这也怪她们?大哥,以后那种残酷的仪式还是尽量免去。这不仅是为父王着想,我们的子孙后代都应该有一颗宽容仁爱的心,而不是依仗强势去欺凌弱小。”
仇邪被日延一番话堵得牙痒痒又无计可施,暗藏内力朝他胸膛上捶了几拳,笑道:“你的血统果然很‘纯正’啊,不愧是父王寄予厚望的继承者,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