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来。”水昊抓住她的手往厕所里冲。
“你……你想做什么?!快放开我!”贺洛芯又咆哮又挣扎,引来更多人的观望, 不明就里的人均道有人要劫机。
“你冷静点。”水昊把她塞入厕所,反身跟著挤进,并将门锁上。“那件意外实在 不适合公开讨论,为了你的名节著想,你不觉得我私下向你澄清比较好?”
“意外?我的名誉?”好狂妄的登徒子,大庭广众之际,强拉她到厕所中非礼,还 大言不惭地和她讨论名节和冷静?“外面一大堆人证,你要是敢乱来,我包你吃不完兜 著走!”且慢,现下这场景仿佛曾经发生过,越瞧他还真越觉得有那么点面善呢,但依 他抢眼的外型,她不可能见过却忘记呀……“不敢不敢,绝对不敢,你放三千三百三十 个心,我水昊以性命担保,绝不会动你半根汗毛。”水昊连忙举双手发誓。“何况你的 泼辣我早就领教过,我难得坐一趟飞机,可不想英年早逝,我只是希望你心平气和地听 我说。”
“你……”贺洛芯岂会听不出他的讽刺,她怒不可遏,若非看在体型输人家一截, 她真想撕烂他那张吊儿郎当的俊颜。
咦?他说他叫什么来著?为何他的言行举止,令她突然想到另一个讨厌鬼……不过 她还来不及比对,门外乱哄哄的吵杂转移她的注意力。
“先生,有话好说,你快放她出来啊!”机舱长闻声拿出钥匙赶来,准备伺机打开 门锁。几位见义勇为的客人,亦慌措地跟著喊话。
“洛芯,你没事吧?”同事们也担忧地围了上来,心里却暗暗羡慕她的境遇,巴不 得被那么俊逸的男子非礼的人是她们自已。
“我……”贺洛芯定定地瞅著水昊。
他的长相是粗犷的。古铜色的皮肤健康得发亮,不羁的浓眉鹰眼和挺鼻薄唇,透著 对世事的洒脱,自然垂散的黝黑短发,宛如包里一身贲张肌肉外的休闲服般随兴。他看 起来桀骛且不驯,倒也不含半点小人的猥鄙。
当然,歹人的“坏”是不会刻在脸上,但她对人的善恶直觉依旧是有的。
也罢,听听他有啥话要说,反正外头人那么多,量他也不敢怎么样!
“我没事。”她朝门外嚷著,一双眼丝毫不放松地盯著他。
不知是不是他的存在,使得原本就不大的空间变得更为窄小,还是他独具的男人气 味充塞她的鼻咽,她感到一阵窒息,紧贴住墙边的背脊,直冒著一排排的冷汗,可她仍 硬著头皮充好汉。
“你……”当她正想叫他有屁快放,猝地一声撼耳欲聋的巨响,伴著十级地震的强 烈晃动和其他人的尖叫,她的世界全在天摇地转。“啊……”她甚至连试著站稳的时间 都没有,就踉跄地跌入他的怀里,然后身体仿彿被吸进深沉黑暗的无底洞,根本听不见 周遭的声音。
而这一切的发生,不过在短短的几秒钟内便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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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等舱的那个美男子真的好酷喔。”同事Mary兴奋地靠过来。
“就是呀,我跑东南亚的线这么人,也还没见过长相和身材都那么一等一的东方人 咧。”Anna整著领结,心中已在计划如何引君人瓮。
“嘿,别忘了公平竞争。”Betty自信地发出挑战书,然后转头问贺洛芯。“ 你呢?要不要加入?”
此乃她们之间不成文的默契,遇到服务区内有俊男时,伙伴们会躲在厨房中评头论 足一番,然后打赌谁能“把”到手。实在是空姐的工作又繁又重,大家需要苦中作乐, 才不会于长途飞航中崩溃。
“对啊,你不是最欣赏东方人的吗?”Marry跟著起哄。
受父亲爱好中华民团、文化,和他身体力行娶了位台湾美娇娘,又为八位子女全取 中国名字的影响,贺洛芯对东方的含蓄美向来钟情,其程度已达只要是她周遭的朋友皆 知。
“嗯……好吧。”货洛芯对她们注目的那个帅哥也颇有好感,故考虑后认为即使是 碰碰钉子也无妨。
反正好玩嘛,不试一试怎晓得行不行,说不定两人有那么点缘分哩。
“太棒啦,连平常没兴趣的洛芯都要参加,这场锦标赛必定很激烈。“Mary拍 手叫好,然后色眯眯地笑得叽哩咕噜。”瞧他那模橡,床上工夫应该不差。”
“神经!”贺洛芯跟著大家一起笑,哈哈……哈哈……咦,奇怪?她的背好痛呀, 怎度会这样?而且越来越痛,越来越痛……就好像……好像有火在烧……“噢……噢… …”她不晓得自己在呻吟,直到有人在她耳际轻声安抚。
“别怕,快到了。”水昊很高兴她总算有点意识。
“嗯……”是谁在跟她说话?他的嗓音好柔唷,听起来为何满熟悉的?他为什么叫 她别怕?她要怕什么?他们又快到何处?老天,她的口好干。
“母老虎,你要支持住,千万别挂啦。”她背上的灼伤似乎不轻,刚恢复的气息又 还很弱,水昊非常担心她会死掉。
“姆……”他到底在说什么?他要她支持住什么呀?
身子仿佛坐船似地一晃再一晃,贺洛芯努力撑开眼睑,入眸是片见不著边际的晶莹 蔚蓝,就像弄洒了单一颜料的调色盘,闪烁不定的反光刺得她猛眨眼。
好不容易适应,地平线却在她的瞳仁中忽上忽下,四周的空气闻起来又咸又湿,痛 觉倏如万刀刮著她的肉。
“我……在哪?”她轻声低语,想动却动不得,当空的炎炎烈日,仿佛要把她体内 的水分蒸干。
“飞机坠机了,我俩正在海上。”水昊摸摸她趴在他腿上的颜颊。
目前他唯有随波逐流,顺著浪潮往前划行,至于会漂至何方、或能否在中途得到救 援……饶是他旅居见广,茫茫汪洋,阔不见边,他亦毫无头绪。
“醉……鸡?”醉鸡和海有什么关系?噢,她现在饿得足以吞下一整只。
“你再休息一会儿,等看到陆地时我再叫你。”笑嘻嘻的脸庞下,只有水昊了解, 他所谓的“一会儿”或许是“马上”,抑或是“很久”,更有可能是“永远不会”。
希望是前者,否则物竞天择,不用两天,他俩即使没渴死,也会让温差极巨的大自 然先淘汰--白天被烤成人干,或夜晚被冻成人柱。
“好……”贺洛芯乖巧地点点头。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她便没啥好忧虑的,反正 和他在一起,她觉得能放三千三百三十个心。
“睡吧。”水昊在她额角印上一个睡前吻。
“嗯。”人就是这样,心一安,眼皮就会变重,何况她是真的累了,跟前的景象早 在逐渐缩窄变少中,如今仅剩一条迷蒙的缝,才一晃眼便全黑了。
水昊望著她的倦容,顿感造化弄人。
“咱们两个一见面就会发生火爆冲突的死对头,竟被命运迫使非要在一起相依为命 不可,该说是上苍有意安排吗?”瞧,这回连飞机都爆了……只是她的伤口再不医治, 她就再无机会当他的死对头啦。
“嗳,你要是先我而去,我还真有些舍不得呢。”他自讥自笑。“不过你若晓得是 死在我的怀里,大概到了九泉之下,仍会掐著阎王爷的脖子大发雷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