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水昊无所谓,此事对他构不成威胁,何况他又不是第一次听她讲。
“你何不休息一下?鱼马上就会烤好。”
她的烧甫退,伤势亦刚稳定,之后又和他吵吵闹闹,现在笃定累毙了。
贺洛芯不知他的本意是基于她的健康考量,她大动肝火,一股怨怒在体内乱窜了半 晌,才自鼻腔喷出。“你最好泻死算啦!”
接著她忿忿扭身,走到另一边坐下,水昊也没拦她。为此,她更是怫郁地抱膝生闷 气。
俄顷--阵阵海风挟来鲜味的熏烤香,撩得她益发饥肠辘辘,食指大动,但是她刚 刚态度装那么硬,此刻只好猛咽口水,啃著自己的指甲解馋。
偏偏水昊那个该遭千刀万剐的死人头,蓄意送来了两只烤好的肥鱼,举在她眼前来 回地晃。
“呃……”经不起诱惑的眼珠子忍不住跟著转,贺洛芯恨不得当下把那两块珍馐吞 至即将要跳出来游街的胃。
“好香哟。”他陶醉地深呼吸。
“哼!”贺洛芯霍然从扑鼻的香馥中清醒,她鼓著腮帮子,甩首看著别处。
喔,对了,他的长裤给她当衣服穿后,他本来仅著内裤到处逛,可她瞧得心存鸿鹄 ,故勒令他围上叶丛,以盖住重要部位,因此他现在的模样有些爆笑。不过她如今自是 笑不出来。
“要不要……吃呀?”水昊坏坏地又将鱼“游”到她的目光所及之地。
“谁稀尸!”贺洛芯视而不见,却没办法嗅而不涎。
“不稀罕?那多可惜唷,这种海鱼的肉啊,是嫩且爽口,加上我烤得恰到好处,尝 起来呢……”水昊把其中的一条用嘴巴吹了吹,才大大地咬了一口。“哇,烫……嗯… …好吃……噢,此乃人间罕有美味。”
他唏哩呼噜地赞叹,再以舔舌、点头来加强效果,接著又挨过来。“你真的不愿考 虑吗?”
“水昊。”火山熔岩在互磨的牙关间酝酿,贺洛芯朝他勾勾玉指。
“有……”水昊皮皮地诮笑。歪歪曲曲的拐音,软软地轻由他的喉结释出。
“你是猪!”贺洛芯气急败坏地跳起来咆哮,然后虚弱地跑开。
“别这样嘛。”水昊箭步挡住她的去路。想来这次他玩笑开得过头啦。
“你……滚!”贺洛芯用双手推他。
但倘使他不想移位,就凭她这点鸿毛之力,哪推得动他那座泰山?
只是山不转,路转。既然推他不动,大不了她吃些亏,往旁边多挪几步喽。
可水昊似乎不愿让她好过,无论她走到哪儿,他始终堵在她的前头,跃著一脸傻笑 。
这还不够。最差劲的是,他居然把那两条冒著浓郁热烟的烤鱼,一左一右地举在他 的傻笑两侧,勾引她的唾液大量分泌。
“姓水的,你到底想怎么样?!”贺洛芯这下有如食了百斤火药。
“没啦,人家一个人吃好寂寞嘛。”再逗下去,她恐怕要杀人了,水昊见风转舵, 改采怀柔政策。
昏迷了一个礼拜,单靠他在附近找的野菜、野果榨的汁来维生,他相信她早已饿得 前胸贴后背。可是他亦明白,要她回过头来求他施舍,她宁肯选择死。
她就是那么倔强的人。
而这样的焊妇,他却舍不得她死,不,他根本不要她死!
当此强烈的念头掣电穿越他的脑海时,他委实愣了愣。
那或许便是他屡次三番收敛脾性,甘心向她低声下气的缘故吧?
为什么?他素来只顾自己,何时心里多牵绊著她这么一个人?为什么……“喂!” 贺洛芯使劲推他一把。“我跟你讲话讲半天,你发啥愣呀?”
“啊……什么?”水昊揪回被她吼断的思维。
“我说,你寂不寂寞干我啥事?”贺洛芯两手插腰。
“寂寞?喏……喔……”水昊又想了会儿,才忆起原来的话题。“事情是这样的。 ”
他做作地清清嗓子。“因为我自幼有个怪癖,若没人陪著一起吃饭,我会口吐白沫 ,全身泛紫,双目暴胀,四肢抽搐,七孔流血……”
“够啦,你别再说了。”贺洛芯毛骨悚然地挥著手,阻止他继续掰。
嗯……哪来这么多毛病?光听那几句的描述,就够她反胃好久。
“那,你是答应陪我吃喽?”水昊端出谄媚的笑靥。恶人无胆,此言不虚矣。
“我有吗?”贺洛芯骄傲地仰著下颚冷哼。倘使马上就颔首笞应,未免显得她急于 求成。
哪知不争气的肚子没她有骨气,正大肆抗议地咕噜咕噜鬼叫,害她好不羞愧。
“别那样嘛,我晓得你这人最善良的,绝不忍心见我受那些折磨。”水昊憋笑装没 听到。好人做到底,虽说她的眼睛早就亮了起来,肠胃也泄了她的底,但他仍故意苦苦 乞怜,让她里子面子都有。“看在我救你的分上,你就别那般无情嘛!”
“嗯……好吧。”贺洛芯得了便宜还卖乖,先是沉吟片刻才伪做很勉强,末了,还 不忘重申。“是你‘求’我的喔。”
“当然当然,当然是我求你的。”水昊啼笑皆非。
这女人唷……以后的日子应该会越来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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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其实不需等到“以后”,便可以很有趣。好比……有“进”就有“出”… …这档事……
贺洛芯在一阵狼吞虎咽后,酒足饭饱地趴在树荫下休憩,水昊则收集了一批朱蕉叶在一旁编织,一条媲美夏威夷草裙的成品就要出笼。
从远远眺来,这是一幅多么祥和宁静的世界名画呀。
画里的男子俊,女子俏;男的勤,女的闲,怎么瞧是怎么配。但是镜头拉近来个大 特写,便会察觉,女主角的神情似乎越来越不对,甚至有点惨青。
终于……贺洛芯猝然坐直。
“呜……那个……我想……想……”难看的脸色逐渐漆了一片红,她吞吞吐吐,仿 彿很不好意思打扰到他在做“手工”。
“想什么?”水昊手中熟稔的动作并未停歇。
“想要……要……”贺洛芯揪扭著身边的杂草,双颊由浅红变深红。
“要什么?”看她的表情,水昊大概也猜到几分。
“这附近哪儿有……化妆室?”贺洛芯问得很委婉,但是话一出,她便觉后悔地想 把头钻入土堆中活埋。
用腿毛想嘛晓得她是多此一问,这连点个火、都要用史前时代古老方法的荒岛,怎 可能会有化妆室?
糟糕!那姓水的大猩猩铁定会讥笑她。果不其然……“你该不会是要补妆吧?”水 昊故做震惊貌。
“不是啦,人家我是要……”愤懑的喧哓戛然而止,“人家”胀著脸站起来。
“算了,跟你说干么?我自己去找。”
受……受不了啦,她的膀胱快爆了。
“如果你是想要上厕所,别走太远,免得迷路,也千万不要躲在草丛内,搞不好里 面会藏著一条蛇。”水昊忍住笑,朝她的背影提出忠告。
“嘎!”正要踏进草丛的光裸纤足,忙不迭“叭古”倒车。
且慢!本欲拔腿就跑的身子不禁煞住。说不定他是吓她的……对,依他那么爱促狭 她的顽劣个性,并不是没有可能,但是……万一是真的呢?
贺洛芯踌躇不前,瞥著原先被她相中的草丛,又瞄瞄彼方潇洒自若的水昊,有些不 知如何是好。
“随便找个空旷的地方啦,这大自然到处都是厕所。”女人还真麻烦。水昊顿时歌 性大发,于是唱起刘德华的“马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