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你现在想的和我想的一样?”王佑鑫坐起来。
两人很有默契地对望,脑子里同时闪入贺羲平横扫千军的毛躁身形,又很有默契地 笑成一团。“说不定他和语嫣是亲戚呢。”
“什么事这么好笑?”水柔懒懒行来。
霍旭青和王佑鑫又互视了几眼,笑得更大声。
“到底什么事?”这下水柔不得不好奇。
“我要去接舞蓉下班了。”讲出来搞不好会挨水柔几记水袖,王佑鑫决定以伟大的 老婆做后盾,把皮球推给霍大律师去解决。
“你说不说?”水柔只好把箭矢指向霍旭青。
“你和那位医学博士怎么啦?”霍旭青敛笑端详她。
水柔愣了愣,才叹:“瞒不过你,对吗?”
在“七圣”中,他和她在个性与品味都很像,所以两人一直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她的心事,他总是这帮兄弟里最早察觉的,其他人曾经想撮合他们,可惜他俩都不来电 。
“你现在这失魂落魄的愁容,连最迟钝的时焱都看得出来。”霍旭青揶揄。
“这么明显?”水柔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
“天权”时焱是他们七人中,不,搞不好是金氏纪录中最寡言的人,他不问世事, 经常只是躲在角落闭目养神,若是连他都注意到,那的确是很严重。
“你多久没照过镜子?”霍旭青用指背摩挲她的颊,那柔和的轻抚,包含了兄长的 疼惜和伙伴的关怀。
“我……”水柔心头发热,这不也是她开夜车回来的原因吗?
“慢慢说,咱们有一整晚的时间呢。”他曲肱为枕躺到草坪上。
“他……有女朋友了。”水柔幽幽抱著膝盖而坐。那个“他”自然是贺羲平。
“哦?”霍旭青等著下文。
“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她住进他家好几日,但他说是他妹妹。”水柔圈著脚边 的绿草把玩,她气贺羲平的不诚实。
“搞不好真是他妹妹也说不定,或许是他美国的朋友,来台湾晃两天。”职业病使 然,霍旭青立刻提出假设,而且他相信自己的眼光,贺羲平不是偷腥的料。
“我常看到他俩又亲又抱。”水柔换个方向转著草。
“外国人打招呼总是比较亲热嘛。”
“不一样,他之前说梦话,就叫过那女孩的名字。”水柔妒火中烧,她揪著手边的 一堆草。
“我第一次看你这样,你总算像个‘人’了。”霍旭青衔草浅笑。
“咦?”她百思不解。
“你始终沉着得不像凡人。不卑不亢,任何事务都能拿捏得恰到好处,态度永远是 从容有礼。”他握住她的手。“当我第一眼见到贺羲平时,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好笨拙的一个人?”
“当然不是。”霍旭青大笑。“我在敬佩造物者的巧妙,故意安排这么一块宝来平 衡你的足智多谋。”
“男人总是见不得女人比他们强。”水柔嗤之以鼻。
“没错,这个时代的女人一直在成长,男人却志得意满地停在原位;等到发觉时, 肩上扛著的五千年悠远历史,却让他们低不下头来。”霍旭青认可她的论调,因为这是 事实,不过那不是他俩今天要探讨的问题。“谈谈你对他的感觉吧。”
“该怎么说……”水柔十指交合,往前延展伸懒腰。“原先看到美国FBI来的传真 ,上面的丰功伟业让我以为他会像表哥伊恩的霸气冷酷。”
她仰望由特殊设计、能反射外界星空的天花板。“或班杰明的幽默自信,时焱的慵 懒沉静,‘玉衡’拓跋刚的火爆狂傲,再不然就是王佑鑫的活泼滑头。”
红酥手一比,她睇著他。“或是你的慧黠稳重。”
“呵呵。”霍旭青扬唇漫笑。
“没错。”水柔对他发出的哂笑表示赞成。“上述的那些,他通通都没有。事实上 ,他和我周遭的男人完全不同。”
“确实是,要找到像他这样的人也满难的。”霍旭青调侃。
“就是嘛。”水柔也笑。“他憨厚、害羞、笨拙,连句话都说不好,可是偏偏…… ”
“可是偏偏他对你的胃。”霍旭青追出她的衷曲。
“嗯。”水柔点头。
“那他对你呢?”这个才是重点。
“本来我认为他应该也喜欢我,但现在又不确定,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我原 先以为的那个人。”贺羲平憨怯的微笑,皎洁的荧眸、话讲不全的薄唇,以及研讨案件 时的犀利与自如,这些强烈的对比,著实令她感到困惑。
“那你就先确定呀,如果你是顾虑到那个外国女人,为何不直接向他问个明白呢? ”霍旭青鼓励。
“我不想做第三者。”水柔将脸埋入腿中。
“情会分歧与第三者毫无关联,对方要是爱你不够深,每个人都能成为第三者。” 或许是律师师久了,霍旭青在观察事务时所切入的角度,和常人向来不同。
拍拍她,他说:“去确定吧。”
***
天还未亮,贺妙仪便让乒兵哩乓兵当的声响吵醒,她挣扎地爬起来,半眯著惺忪睡 眼,循音来到厨房,贺羲平在里头忙得正起劲儿。
“你在干什么呀,羲平?”她打了个好大的呵欠。
“做……便当。”贺羲平兴高采烈。
“做便当?在清晨三点钟?你没发烧吧?”贺妙仪摸摸自己的额头,又踮脚摸摸他 的额头。
他昨日不是在水柔的实验室里窝了一天了吗,怎么还会如此“起疯”?
“我……昨晚邀……请水柔,今天……和我……一起去……命案现场……做勘察。 ”贺羲平喜形于色,心花朵朵开。
“你‘邀请’女孩子去命案现场约会?还带便当?”贺妙仪瞠目结舌,睡意全失。
“也不……不算……约会啦。”贺羲平忸忸怩怩,定神思考了一下,他又赧然地搓 搓手。“我……也不晓得……算不算。”
“Oh——MyGod!”贺妙仪夸张地大叫,她简直要昏倒。“哪有人邀女孩子去那种 地方约会?还……还带便当?”
“不……不好吗?”贺羲平压著眉角,盯著他做的爱心便当。
“好?好?”贺妙仪越喊越大声。“好你的头啦好,根本是烂透了!”
“但、但是……”他觉得不错啊,又可以工作,又可以和水柔在一起,又可以一起 讨论,又可以一起吃便当,一举数得耶。
“没‘但是’啦,去那种沾过血的场所,谁还吃得下你做的便当?”贺妙仪一掌挡 住他的废话,翻手端出少女情怀的幻想。“约会呢,自然得去一些罗曼蒂克的地方,或 来个气氛浪漫的烛光晚餐。”
“‘罗曼……蒂克’在……哪里?”他对台湾不熟,前几天带妙仪出去玩,也是靠 地图,他从没听过这个地名啊。
“蠢啊。”贺妙仪赏他一记爆栗。“难怪你以前的女朋友全部跑光!”
“我……”此话虽伤,但麻烦就在事隔多年,他仍不知问题出在哪儿。
“我问你,你是不是爱上了小龙女?”贺妙仪拉他坐下来,未上妆的巴掌小脸漾著 兴奋的光采。
“我不是……杨过,不……不可以……爱上……小龙女。”贺羲平一本正经地瞪著 她。
“笨笨笨。”贺妙仪用力捶桌子。“我指的是隔壁的邻居水柔啦。”
“她呀……”贺羲平肘抵桌面,两手捧著腮,准备动动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