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他猛然惊醒,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将她逼到角落,于是赶紧佯作没事地晃到另一边。
“什么?”她的反应有点接不上。他刚刚是不是想……吻她?
是的,他刚刚是有吻她的冲动。耿欣在心里头想着,原来受眩惑的不仅仅是他一人。他徐徐勾起唇线地对她说:“‘上面’和‘下面’啊,你不是问我它们长什么样子吗?”
“喔。”她偏着长睫毛,弄不清乱抨的心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遐思,红着脸,她问着其他待解的疑云,好转移她的想人非非。
“理论上是只有你看得到我,至于我的视觉则和正常人一样,你看到什么,我就看到什么。”忽然间,他希望他的身体也能和正常人一样,那么他便可以实实在在的碰触到她,但另一方面,他又希望他永远是现在这个样子,如此一来他就能有借口一直黏着她。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极端矛盾的想法?
“哦。”念及只有她看得到他,她竟有独占他的喜悦。怪怪,她近日是不是压力太大,所以神经有些错乱?
“你这种吃饱睡、睡饱吃的人,哪来什么大压力?”他忍不住出言馍她,心房却洋溢着甜孜孜的膨胀感。
“嘿……你道我是猪呀?我爱吃是因为工作需要……”她淬地想到适才与他的谈话里,有许多她并没脱口说出,而他却能对答如流,早上的情形也是这样——“你……你……你会读心术?”
“没那么厉害啦上他摸摸头。
“那我不是更没隐私?”她勃然变色地拍着桌面。
“这又不是我规定的,你要怪就去怪立天条的天皇老爷子呀!”真衰,他怎么老是当她的受气包呢?
“晚安!”她吼着,随即请他吃了一计闭门羹。
努起嘴,他也随着夜风化得无影无踪。
习惯与一位全身散发着无穷男性魅力的男鬼共同生活,不知是好是坏?
习惯每天让他叫起床,也不知是福是祸?
许幼薇支手枕颊想着。
摇摇头,她无聊地以叉子拨弄盘里的早餐,接着疑惑地喟叹。
“谁叫你是属猪的。”耿欣啪地从空气中“生”出来。
“你才是属猪的呢!”许幼薇眸他的同时,还附上一支会飞的叉子,动作迅速确实又神准。
她发现只要换成欣赏变魔术的角度去看,她就比较不会那么容易被他吓到。
“哇……你丢东西摔我的功夫越来越进步了那上耿忻赞不绝口地瞥着从腹部穿过去的叉子。
“哪里,还不是让阁下有事没事训练出来的。”许幼薇翘着上唇向他做鬼脸,那幼稚的举止配上她天生的娃娃脸,怎么看都像是个大女孩。
“哎唷,火气这么大,你起床气又犯啦?”耿忻愉悦地在她对面坐下。
“你痔疮才犯了呢!”转开眼,许幼薇随手抓了颗苹果咬着,她是那种能够一天不吃饭,却不能一天没有苹果的人。
“我又没痔疮,怎么可能会犯?”他好笑地摆着手,见她吃得津津有味,他不解地问:
“我喜欢。”她来不及吞下满口的苹果就急着回嘴,以至于他根本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好啦,吃就吃,嘴巴不要张那么大,女孩子这样吃相很失礼,中华民国女人的形象都被你这外交官的女儿给破坏殆尽了。”耿欣喷啧吹起一张面纸给她。
“你管的还真多。”许幼薇见怪不怪,也不用手去接,就让那张面纸在眼前飘呀飘。
“我是好心怕你嫁不出去唷!”和她相处的这段日子以来,他对她的纯朴个性也抓到了九分,他一直很庆幸当初缠上的主人是她。
“你省省吧!”许幼薇皱着鼻翼,宛若突然又想到什么,她倾着身体挨近他问:“喂,我说耿兄弟,你平常没现形时都‘住’哪呀?”
“现形?幼薇妹妹。”他模仿她兴致蓬勃的口气,勾勾手,他要她的耳朵过来,然后小小声含谑地说:“你忘了我和你是如影随形吗?”
“什么?真的假的?”她惊叫地站起来。
“我呢,是向来不打诳语。”他开始觉得自己有点坏,竟染上逗她为乐的瘾。
不出所料,她苹果脸庞上的红润立刻加深,远看更像是面日本国旗。接着她抿着朱唇斥责。
“我不是鬼。”耿欣笑着反驳。
“色幽灵。”许幼薇继续抨击。
“我不是幽灵。”耿忻摇头。
“哈,但你可没否认你色吧?色灵魂!”许幼薇狠狠地揪出他的语病,然后胜利地端着盘子走入厨房。
“我……”耿忻当场哑口无言。
唉!外交官的女儿,辩才果真了得。
第四章
当门铃声像催命符似地响个不停时,许幼薇恨不得拿把剪刀将电线剪断。
“来啦、来啦!许幼薇一手抓着满是洗发精泡沫的湿头发,一手忙着绑上浴袍的腰带,从浴室里一路滴滴答答地跑出来。
“真是的,又不能叫耿忻去帮我开门……”她叨叨不休的念着。“对呀,这家伙躲到哪儿去了?需要他的时候他偏不见鬼影,嗟!”
透过门上的安全孔望出去,她看见虾米灰头土脸地在外面跺脚。
她连忙打开门,劈头就是一个大问号。
“甭提了。”虾米气喘如牛,踏着重步,两只臂弯还大剌剌地左右晃荡。
“怎么啦?”许幼薇抹去流到眼睛中的洗发精,又回到浴室冲水。
“我在高雄演讲时,遇到一个乡村来的士财主,居然看上姑娘我的美色,说要包我。”虾米说得义愤填膺,那泼妇骂街的容颜,和萤光幕上人称高雅的星星公主判若两人。
“真的?”许幼薇从浴室钻出一颗湿淋淋的脑袋。
“更过分的是,他竟到处去放风声说我给他包。”虾米咬牙切齿地握住拳。
“所以……”许幼薇能想像对方的下场。
“所以我狠命地甩了他两巴掌,接着屁股一扭——开车走人。”虾米洋洋自得地用莲花指弹弹双肩,浑似上面有着讨人厌的灰尘。
“过瘾!”许幼薇拍案叫好。
“结果我因为飙车飙得太累,下车时没注意,就把皮包、钥匙什么的全锁在车里啦。”虾米懊恼地躺在沙发上。
“我说嘛,你一向是连门都不敲,便直接用我给你的钥匙杀进来,何时这么懂礼数会按铃?”许幼薇用毛巾包住洗好的头发。
“别糗我了,我快饿昏喽。”虾米摸着扁掉的肚皮,有气无力地撒着娇。
“你等一会儿,我去弄点吃的给你。”许幼薇说着便走进厨房。
隐约中,她似乎听到耿欣愤愤不平的叫骂声。
抬眼四周探寻了一番,却不见他的身影。
她大概已渐渐习惯于他的形影相随,一下子没瞧见。
轻轻扬过的一阵风,她怔怔地盯着它消弭的方向。
“什么东西奇怪?”闻香而来的虾米倚在厨房门口问。
“小心烫呀!”许幼薇提醒。
但仍是慢一步,虾米呼噜噜地动着唇和舌叫着。
“哇,烫烫烫!”
许幼薇则替自己挤了杯新鲜柳橙汁,然后放松地坐下来,听虾米叙述此番演讲旅途中碰到的趣事。
由于最近越来越容易感到疲劳,因此她听得不是很仔细,直到虾米骤然沉色问道:
“我……唉……噢……刚刚洗澡,所以把它拿了下来。”她怎能告诉虾米,那玩意儿对她这位灵魂先生根本没用。
“你呀,就是不把我的话当话,到时出事可就来不及喽!”虾米对她的个性自是了如指掌,不用膝盖想也知道,她肯定是把项链摆着当壁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