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现在去帮我处理一些善后的事,我灵魂出窍的事,虾米全跟他说了。”耿忻好想亲亲她或抱抱她。
“善后?什么善后?”她心中的问号越来越多。
“他代我去警局告诉警方,有关耿炫谋害我的事。”他空洞地盯着远方,并未因事情了结而高兴。
“忻——”她看得好心疼,换成是她,她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来来来。这细节可精采.让我来说给你听。”虾米抢话。“我当时见你久久不出来,担心你可能出事,本来想溜过去瞧瞧,又怕不保险,万一那色鬼耿炫真发了色情狂,你我铁定不是对手,况且我听说他那间变态的卧室是堕晶,在里头叫死大概都不会有人理,正愁不知该如何时,佑鑫表哥恰巧出现。”
喝了一口水,虾米继续说:
“那……耿炫呢?我记得你那时好生气,你浑身是火,而他。。。。天呀,你该不会把他给杀了吧?”回想那一刻,她心有余悸地问耿欣。
“要不是他们来,我或许真会这么做。”耿忻哀伤地望着自己的双手,好似上面沾满了血腥。
“哇喔,你都不晓得耿忻的法力有多强,屋内的东西全被他吹得东倒西歪,乱七八糟,俨如龙卷风过境,还有我和表哥破门时的场面有多帅,可惜你那会儿已经昏过去了,白白错失了看好戏的机会。”虾米比手画脚讲得津津有味。
“所以说,你并没有杀他?”她显然松了好大的一口气。
“没有。”耿忻摇头。
“哎唷,哪还需要动手啊,所谓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耿炫那兔息子八成是惊吓过度,我到的时候,他早就四肢痉挛,大小便失禁,仿佛得了癫痫症,送到医院急救至今仍未醒咧,搞不好会成为植物人。”虾米口沫横飞地模仿耿炫打摆子的嘴脸。
“植物人?”她没料到事情的变化是如此之大。
“嗯,植物人,算是因果循环吧!”耿忻幽幽叹道。
“我却觉得那叫恶有恶报,大快人心。”虾米鼓掌称庆。
“那个……”她欲言又止。
“你放心,我的身体找到了,在这里的无菌室内,医生正在为我治疗。”他知道她想问什么,也知道她为什么问不出口,因为她怕听到的是坏消息。
“耿炫那家伙真的有够变态,他还特别在房里弄间恐怖的密室,身体就是关在那儿,若非耿忻带路,我们大概要翻到明年。”虾米补述。
“真的?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她为他高兴,但随即又忖及——“可是……你为什么没有‘回去’?”
“我也不晓得。”他耸肩。
她揪住虾米的衣襟问:
“你把我问倒喽……”虾米颓丧着脸。
“你不是算命的吗?”她问。
“没错,我是算命的,但我‘只’是个算命的,并不是灵媒或道士呀!”虾米哇哇叫。
“那么……你真的一点方法都没有喽?”她萎靡地垂下头。
“为什么大家都这么问我?表哥是、耿忻是,现在连你也是!”虾米抓狂地跺着脚。
“你师父呢?你不是说他是灵异专家吗?”
“你当我白痴没想过啊,问题是我师父云游四海、居无定所,根本没法联络到他人嘛!”虾米无精打采。
“我们该怎么办?”想想,她急着下床。
“不要看!”他连忙叫道.他知道她要干什么。
“为什么不让我看?我好想看看真正的你,我好想用手摸摸实际的你,我好想……”她激动地吼着,泪水在眼中打转,沸腾的情绪在此瞬间全释放了出来。
“因为……”他面有难色,那样的“他”,他不愿她见着。
“幼薇,我也认为你暂时不要看的好。”虾米搔搔颊,她能体会耿忻之所以拒绝的原因。
“为什么?”她不懂。
耿忻凄凉的身影淡掉了,虾米伤脑筋地抓抓头。
“因为……不大好看。”
“什么意思不大好看?”她更不懂了。
虾米咬着指甲考虑该如何措词,耿忻再度出现,他对虾米说:
“好。”虾米乐于把烫手山芋丢还给他。
澎湃的心潮似浪涛般翻腾,许幼薇试着以深呼吸平息因两人的沉默而冷凝的压力,她静静地瞅着耿忻,等待他进一步的说明。
“对不起。”耿忻总算开口了。
“什么?”她不明白他为何道歉。
“当我看到耿炫要对你……我一时控制不了,所以才会……我真的不是有意要耗掉你的能源和生命力,我也没想到这次会吸走你那么多的精力……都是我不好。是我把你拖入这镗浑水,是我害你经常晕倒,请你原谅我。”他一脸愁容和懊悔。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没有错,是我自己不听你的话,硬要贸然行动才惹祸的。”他要说的,不该只有这些吧。她轻轻靠拢他的面,想像抚着他的触觉。
“其实……我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我奸诈、狡猾、卑鄙、下流、无耻、龌龊,我根本不配你为我做这些牺牲。”他唾弃地侮蔑着,宛若骂的是不相干的人。
“你在说啥呀?”她被他一长串的损词给弄糊涂了。
“我为什么不就那么的死掉?为什么?”他愁怆地揪着头发,仰天嘶吼。
“耿忻?”她不要他死。
“我说的是实话,我真的比耿炫还不如,不,我连禽兽都不如,就连我的亲生母亲都不想要我,你知道我曾被她掐昏过三次吗?”耿忻咬牙切齿地吐出多年来不为人知的心声。
“不,你不是……”他忿恙阴郁的神情,搅得她意乱如麻。
“是,我是。”他阻止她为他辩护。
他悲涩地抡着拳,暴出臂上一条条的青筋。
“你……”许幼薇热泪盈眶地瞪大双瞳。
“这一切皆是为了报复,我要他家破人亡,走投无路。”他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凄然地看着她,黯淡的眸子闪着对人性彻底失望的泪光。
“喔,耿忻……”她哽咽。
“因为我是这样的人,所以或许我不是真的失去记忆,而是蓄意选择要将它遗忘,算眼前所经历的痛苦,均是为了惩罚我的罪恶。”他心力交瘁地吁着气。
“忻,原来你是这么地不快乐,怪不得你的眼里总是孤寂和冷漠。”一颗颗由疼惜与爱怜交织而成的泪珠,顺着她的苹果颊滑落,她伸出手想慰藉他。
“不要对我好。”他凄凉地飘远她。“像我这般猥琐的小人,不值得你付出任何同情。”
“我不是同情你,我爱你……”她不自觉地喊出。眨眨眼,她倏地明白,她根本不在乎他是灵魂或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伎使者,她对他的牵挂、对他的欣笑嗔怒、对他的异常关怀,全源起于对他积累的爱,他早不知在何时便已注满她的心。
“你说什么?你爱我?你……”他又惊又喜了。
自幼到大,没有人对他说过“爱,就算有,也是那些看上他外貌和家世姜爪的追求者,她们的眼底没有真诚,有的只是虚荣,不像她,她的爱温暖地填补他空洞的心灵。
“是呀,我爱你,我好爱你!”她破涕为笑。
“我也爱……哎呀……哇啊……”耿忻骤然痛苦地大叫。
“你怎么啦?”她看到他的下肢霍地化成一缕烟,烟的尾端似乎被某种劲道猛地拖住。
“怎么回事?”他惊异地低头望着身体蹊跷的变化,又慌遽地抬头凝娣她,莫非是他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