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突然沉下的安静令屋外的声音益发大声,蟋蟀嬉戏的声音,蝉鸣声……
浑厚沉稳的嗓音响起——
“我会好好待你,扁羽。”他承诺。
而她,却只能反抱住他,将脸贴在他光裸的胸膛上,心中却一再因为他的柔情而心伤。
第七章
窗台边的位置是属于她的。
那是她唯一能够肆无忌惮观赏屋外美景的角落,满足她孤寂无助的心。
窗外树梢上的叶片开始掉落,繁花凋零,气候转冷。翩翩拉紧身上的披衣,无意识地伸出舌滑过冰凉干燥的唇瓣,倚墙而立。
拿出腰带里沉甸甸的凸出物在手中把玩。青色的圆形玉石上各雕刻了龙与麒麟,玉石正中央雕了一个圆月儿。
记得无怀曾说,这块玉石的名字叫“争辉”,龙与麒麟不止争夺中央的圆月,也在争辉。
这块玉她是故意向他讨的。
原以为他不会轻易将自己戴了许久的保命玉送给她,没想到他二话不说便解下送给了扁羽。他爱扁羽,就连命都可以送给她。
翩翩凄楚地笑笑。
她嫉妒,她嫉妒另一个自己,能够让他如此毫不保留地奉献;她恨,恨另一个自己取代了她。
当他将自己的柔情全放到扁羽身上时,她难过得好想死,也才知道自己爱上他,从第一眼开始。
当她不是扁羽时,只能待在这个小角落,孤单一人;而当她是扁羽时,连他的禁地书阁都能随意进出。
原本以为在他面前让扁羽使坏,可以减少他对扁羽的迷恋,可是他并没有因扁羽一次次的使坏而皱眉或不悦,反而极有耐心、包容地对待扁羽。
想到任无怀对待扁羽的方式令她一阵鼻酸,就连心,都变得苦涩。
或许因为他并未与真实身分的她相处过,他并不了解自己,所以才会不谅解她。
或许她可以想办法让他多了解她,知道她并不想与他交恶,她其实是爱他的。
她天真的想法,原本只是想让自己赢得丈夫的爱,却没想到种下日后的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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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翩翩便在厨房里喜孜孜地忙着,她将在莲花庵里学到的烹煮手艺全都用上,先是要小悦去采买材料,然后她运用池子里的现有莲花,做成莲花公,煎煮炒炸,甜品,都少不了美丽清幽的莲花。
她可以说将整株莲花运用到极致。
厨房里的下人在她忙着时站在一旁静悄悄地观察,发现他们的少奶奶纵使丑,但心却不丑,因为很少有富家少奶奶会亲自下厨的,且她对他们也从未摆出骄傲的脸色,总是以微笑回应他们。
最重要的是,他们有幸可以尝到她的好手艺。每次她一到厨房里忙,不管做了什么样好吃的东西,都会留一些给他们品尝。拜托!有哪家少奶奶那么好的?就算是宅里的三位夫人也没做过这种事,就连绣品都是买外头现成的了,何况是跑到油腻腻的厨房里来煮菜呢。
“没想到莲花瓣会这么好吃!”
“嗯,对呀,清清淡淡的,还有股香气呢。”
“太好吃了,我们会不会太幸福了?”此人纯真的话一出,立即引来哄堂大笑。
翩翩愁了好些日子的小脸上也扬起了笑容。
“少奶奶,说真的,让小的教您一点在任家的处事方法,只要抓住三位夫人的欢心,您在这儿就能安稳立足。”一名老妪和善地朝翩翩微笑。
翩翩有些惊讶。“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任府的人……不是都很讨厌她吗?
在场所有的人纷纷羞赧地抬不起头。只有老妪走向前去,握住翩翩的手。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们现在知道少奶奶并不像我们先前所预想的那样,仗势欺人、傲慢自大,我们知道您的美好,不在乎您的长相。”
听这话,翩翩心里只有苦涩。连下人都能够发现她的美好,为什么他却不能?
“谢谢你们。”
下人们红着脸傻笑,老妪拍拍她的手建议。
“少奶奶,您该将莲花祭送到三位夫人房里,请她们品尝品尝。”
翩翩低下头看看手中的食物。“是呀,我是该送给娘亲,请她们品尝。”
“是呀,只要收买了夫人们的心,老爷那儿就轻松多了,因为只要夫人们开心,不闹事,不斗嘴,老爷就高兴,夫人们喜欢您,老爷就喜欢您。”
老人家说得对,要在任府里立足,她是该从娘亲们下手,只要得到娘亲们的欢心,她们自然会在无怀面前说她的好话,这么一来,扁羽这个名字她就可以渐渐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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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要收买一个人的心并不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一次两次的美食是无法就此如愿的,虽然大娘对她并无成见,但还有对她微词颇深的二娘、三娘,她们可就不是那么好收买的了,相对的,她们的要求颇高。
抚过滑顺的绸缎,手绢缎面有细致的刺缉。这是她以前在莲花庵时绣的,那时她虽然孤独,但却因此让自己有更多的时间,学煮、学刺绣、学诗、学琴。
“少奶奶,找二夫人?”任二娘的贴身丫环恰巧在翩翩举手敲门时由里打开门。
“在吗?”
“二夫人在内房。”
随着丫环进入内房,任二娘正瞅着桌面。
“二娘。”
任二娘立即抬头,“是你。”她敛下眼眉,语气倒不是很欢迎的感觉。“有事?”
当她靠近桌子才发现,躺在桌面上的是一块雪白色的钱袋,袋面上绣着一对黄色的蝴蝶和一首诗,令她感到讶异的是,这只钱袋已有些旧了,还有些泛黄,绣面上变得稀疏脱线,但钱袋四周却仍见完好,可见得这只钱袋并非只是用来装钱,但常常被拿出来抚摸。
任二娘发现了她的注视,连忙将钱袋塞进袖子里,清清喉咙问。
“你到我房里来有什么事?”
“二娘……”她将手绢递到任二娘面前。“这是翩翩自个儿绣的手绢,想送给二娘。”她腼腆笑笑。
“这是你绣的?”任二娘显然对跟前绣工精致的手绢感到惊讶,不停抚摸锻面的动作泄漏了她对这只手绢的爱不释手,但却又在惊觉动作太过明显时将手缩进袖子里。
“绣得不好,但却是我一点点小小的心意。”她有些尴尬地笑笑。“当初进门时,一时间忘了礼数,迟至今日才将礼送来,请二娘见谅。”
“以为送个手绢就能收买任家人的心,你想得可真简单。”任二娘就是这样咄咄逼人,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不是这样的。”心思猜中,翩翩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我只是……我只是希望能够表达善意,我不想让自己在这个家里成为一个外人,我希望能够溶入这个家庭里,我喜欢这里,喜欢住在这里的所有人。”
“只是单纯喜欢吗?”任二娘和缓脾气,试探性地问。“难道不是喜欢任家的政商背景?”
“不是!”
“别忘了,这样的背景可以帮助你徐家,帮助你那位好高骛远的爹重新站起来,你不可能会不清楚吧。”她悄悄打量翩翩的反应,没想到翩翩出乎意料的平静,只是吐露着幽淡的哀怨气息。
“翩翩当然知道,但是翩翩不想这么做。”说到这儿,翩翩无奈地垂下肩,那沧桑无助的模样令任二娘心生怜惜。
“为何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