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饭盒递给她。「地瓜稀饭,还有一点清淡的小菜。」
「真的很好,适合现在的胃口。」倪云拿起筷子,一口接一口吃着。
舌头似乎突然失去味觉,看起来美味的食物,品尝时却食不知味。
何佑文接过她手中的空饭盒扔入一旁的垃圾桶,看着她,没再说话。
倪云主动开口:「这一次会待多久?」
「三两天,刚刚上海那边来电,有几个重要的文件等着我过去签字。」
「何先生。」
「叫我佑文即可。」
「佑文。」她笑了笑,「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是什么?」
「带我走。」她看着他。
何佑文的表情依旧平静,只是淡淡地微笑,「妳确定?」
倪云点头。
「到了上海,妳就见不到安德烈。」他淡淡地说。
倪云没多作考虑,只是无奈地微笑,「已经无所谓了。」
何佑文看着她,「他真的让妳很失望?」
「是。」
何佑文爽快地说:「我明早订机票,过两天离开。」
她点头,「还有一件事。」
「还是放不下?」他以为她突然的转折是在迟疑。
「不,我想去一趟孤儿院。有一个孩子,我需要去向他道别,不然他会以为我忘了他。」
「安德烈知道那个孩子吗?」
「知道。」
「这样会有危险,他的人可能就在那里等妳。」
「可是我放心不下他。」
何佑文想了想,许久才说:「我帮妳去转告那个孩子。」
「那好吧。」倪云感激地看着他,「真的很麻烦你。」
何佑文仍旧是一脸不明显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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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了。风,你的办事效率越来越差。」安德烈坐在办公室的皮椅里,瞥着对面的男人,语气有些不在意,像是在说着一件与自己关系不大的事情。
「若她有心躲避,怎么找也没用。」易任风撇撇嘴。
「是她有心躲避?还是你有心任之躲避?」安德烈大拍桌子。
易任风讽刺地说:「现在知道着急了?」
「我时时刻刻都在着急,难道你看不出来这个师妹对我很重要吗?」
「少假惺惺。」易任风不悦地睇视他含笑的神情,「她就算永远不回来也是你咎由自取。」
「风,你真是越来越不知好歹!」安德烈也敛去一贯的笑意。
倪云离开,再加上易任风几日来句句刻薄的话,令他感到十分不耐烦。
「你爱她吗?」易任风反问。
安德烈无言。
「别自以为是,你已伤她太深,烈。」易任风破天荒说出这种话。但是,他的极限也就到这里了。点到为止。倘若这个男人真的如此愚笨,他也毋需再多费口舌。
「说实话,你找到她了吗?」许久,安德烈面无表情地开口。
「原本不打算告诉你,」易任风熄掉燃到快完的香烟,重新抽出一根,「早上有消息传来,她在医院,和何佑文在一起。」
「何佑文?」安德烈咀嚼着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宇,「撤掉所有人手。」
「不让我派人把她带回来?」易任风勾起一抹嘲笑的弧度。
「不必了。」安德烈回以同样的微笑,
「去忙你的吧,这里已经没你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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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地,何佑文从孤儿院回来时,身边多了个十一岁大小的小男孩。
「云姐姐。」强强一走进病房,立即跑到倪云床前。
「我说妳生病了,他执意要来看妳。」见她一脸惊讶,何佑文大概做了个解释。
倪云笑了笑,「强强好乖。」
她今天的气色较昨日好些了。
「云姐姐,妳为什么会在医院里?」强强不顾自己衣服上的灰尘,一下子便坐到洁白的床上。
「姐姐生病了。」
「是什么病?」
「嗯……」她想了想,「是感冒。」
「强强也经常感冒,为什么都不用住医院?」
「因为强强的感冒是小感冒,而姐姐的感冒是大感冒。」
「哦。」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过脸看向在一旁微笑的何佑文,回过头对倪云说:「叔叔好好哦,刚才还请强强吃棒棒糖。」
「当然啦,姐姐感冒,就是被叔叔送来医院的。」倪云说着,一边抬头对何佑文笑了笑。
强强突然大叫:「哦,我知道了,叔叔就是姐姐的白马王子。」
倪云一听,难掩脸上的好笑表情,「像吗?」
「当然啰,姐姐这么漂亮,叔叔又这么帅,当然就是白雪公主和白马王子啦。」强强很天真地猜测,脸上的表情相当认真。
倪云与何佑文相视而笑。
「看来她过得很不错。」在病房外的安德烈听到这些对话,语气低沉地说。
易任风半是好笑地看他莫名其妙的表情,「你那是什么口气?」
安德烈瞥了他一眼。
「何佑文在帮你善后,你应该感谢人家。」
「你少在一旁说风凉话。」
「难道我说错了?」
安德烈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后,径自转身走进隔壁的病房。
「姐姐,妳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快乐的话题说完后,强强回想起倪云要离开的事。
「因为……姐姐要去其它地方工作。」
「要去哪里?」
「上海。」
「上海远吗?要坐多久的车?」强强歪着脑袋数自己的手指,「一天,两天,三天……」
「不用那么久,我们坐飞机,两个小时即可到达。」倪云握住他扳动着的小手,语气里有淡淡不舍,但小男孩没有听出来。
「那么近呀,那姐姐以后会经常来看强强吗?」
「姐姐也许不回来了。」
「为什么?」
她摇摇头,伸手轻轻抱住他。「姐姐在这边会被人捉走。」
「有坏人要捉姐姐吗?」
「是啊。」
强强不再说话,许久,他才又从她胸前抬起头。「云姐姐,你带我走好吗?」
倪云一愣,反射性地看向何佑文,然后又转过脸看他。「强强不待在孤儿院吗?」
「强强想和姐姐在一起,孤儿院里没有人像姐姐对强强这么好。」
倪云温柔地抚着他的头发,「可是到了上海,姐姐每天都要上班,强强一个人待在家里会很无聊哦。」
「强强不怕。」他说得很认真,似乎已打从心里决定要跟着倪云。
她转过脸看向一旁的何佑文。
何佑文不甚在意地耸耸肩,「我不介意再订一张机票。」
倪云笑了笑,回过脸看他,「真的要和姐姐走吗?」
「是。」他回答得毫不迟疑。
倪云欣慰地道:「那好,去谢谢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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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小姐在一家小型企业找到工作。」司机向安德烈报告派人到上海打探的消息。
安德烈坐在沙发上,右手无聊地转着高酒杯,深红色的液体在他眼前闪过光泽。
他忽然半瞇起眼,「何佑文呢?」
「他帮小姐找到房子,还替她缴了一年的租金。」
「没有住在一起?」
「没有,小姐同那个叫强强的小男孩住在一起。」
安德烈没有说话。
自确定了倪云的行踪后,他便不再「麻烦」易任风,而是让司机派人到上海暗地里监视她,并一日做多次报告。
报告的频繁,令司机也不禁要怀疑安德烈对倪云的重视程度。
不过,他不敢将这种怀疑表现在脸上。
「阮小姐那边怎么样?」沉吟许久,安德烈转移话题。
「一切安好,医生说阮小姐已度过危险期。只要不出意外,安心调养,保证胎儿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