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的什么事?”沈彤翎继续装傻。
“你可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记得,天佑被你搞得三个月不成人形,现在提起你还是叹气又叹气,你可不能这么没有良心。”
洛仲轩语带威胁,这句话的深层含意是:如果你不理我,我就告诉周天佑你在这。
沈彤翎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洛仲轩的意思。
沈彤翎叹了口气:“好吧,三天后好吗?我后天有会计师要来查帐,这些天真的要赶报告。”
“好,三天后的晚上,我会亲自来接你。”
此时小妹将麦当劳餐送来,洛仲轩将自己的一份拿开,另一份妥善地放到了沈彤翎的面前,“虽然我真的很想在这里,好好地跟你享受麦当劳三号餐,但是……”
他看着她,柔声地说:“你忙,我不打扰你,但请别忙坏自己,三天后的晚上,我不想看到像那晚那么憔悴的你。”
沈彤翎又愣了一下。
那……
又是一个警告。
彤翎的心越降越谷底,她还真多把柄在这个洛仲轩手上。
看着洛仲轩写满诚意的脸,“再见!”沈彤翎先出了口。
“三天后见!”洛仲轩微笑,走了出去。
彤翎看着那道他离去的门,想撞墙死了算了。
那晚……
她怎么可能忘了那晚。那天她上午才处理完周氏企业的案子从美国飞回,连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正想与天佑联络晚上约会,讨论第二天订婚宴的事情,谁知电话还没拿起,就先响了,是医院打来的电话。
她因为一个月前的小车祸撞伤了头部,而做了一次脑部核磁共振扫瞄。原本以为没事的,谁知医院突然来了电话,要她去医院详谈报告结果。
她赶去了医院,医生告诉她,她有脑血管病变,不是因为车祸,而是先天的。这个脑血管病变会逐渐让她瘫痪,中风而死,而且此病会遗传。
她呆住了。
“我真的……得了这种病吗?”
医生看着她,似乎有些同情:“是的,我们再次检查,十分确定才告诉你的。”
“但我……我明天要订婚了。”她喃喃地说着。
医生更同情了:“那你可能要与未婚夫商量一下后续治疗的事,这种病很麻烦,必要的时候得进行脑血管手术。而且,你得的位置不太好,手术的成功率可能只有一半一半。”
彤翎脑中开始一片空白。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一开门,她就看见自己那一袭订婚的婚纱。
她承受不起这样的反差,觉得上帝在与她开玩笑。
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才答应天佑的婚事……
当初,天佑救了她父亲的公司,让父亲得以在临终前还掉公司的千万债务,了了她父亲的一桩心愿。于是她在学成归国后,就是以报恩的心情,待在周氏,为周氏奉献心力。
也不知那一天的那一个时候,天佑喜欢上她,开始追求她,天佑总说因为她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天佑十分狂热。
她自幼丧母,一直与父亲相依为命,父亲死后,第一次有男人对她这么的好。
她感动,于是她接受了天佑的爱。
但后来她才知道,嫁到豪门是多么辛苦的一件事,天佑为了她,屡屡地与父母起争执,这些繁琐的家族之事,好几次都让她萌生不嫁之意。她在工作上一向得心应手,但却在待人处事上未必能事事周全,尤其嫁进豪门之后,规矩重重,她连能否顺利在企业里工作都是未知数。
天佑的爱不能解决的问题太多了。
但天佑的执着让她无法舍弃,当天佑终于说服了父母亲答应与她的婚事时,她知道她也没有拒绝的权力。
于是度过这些现实和心理的难关后,好不容易,她终于收拾自己的心情,答应天佑的求婚,总算让她向往着也许美好将来的这个时刻。
她居然生病了?还是那种会遗传的病?
天佑是长子,是不可能没有传宗接代压力的。
更何况,她还会死?!
天佑的父母知道了会怎么样?
若是天佑知道,以天佑执着的个性是不可能会放弃她的,那她该怎么办呢?又要在天佑与亲友和自己的病之间周旋着吗?
她无法思考了,她只知道她不能待在家里,她面对不了即将来的天佑。
她踉跄地走进PUB里,那间有很多种不同酒的PUB,她曾经去过的,叫什么她都不记得了。
她很爱喝酒,各种酒都沾,平常干杯不醉。
但今天,她却很想醉。
暂时,让她什么都别想。
迷迷蒙蒙之中,她也不知怎么会到了一个男人家中。
她惊醒,发现一个男人躺在她的身边,她记不清自己喝了几杯酒,做了什么事,一醒来,就在一个男人的怀中。她看了看自己,几近全裸,男人的身上穿着睡袍,隐然可以看到健美的胸肌。
不记得是怎么开始的,但应该没发生什么事吧?!
她看了看身旁的男人,长相十分俊美,是很容易让女人心动的那一型。
此时此刻的她,怎么可能有这心思去想这种事。
她不吵醒他,轻轻地下了床,一出房间,看到屋内陈设,就知道这个男人非等闲之辈,她有些心惊,别又惹了什么大人物了。
她想冲冲昨晚的酒气,走到浴室就发现那套被吐脏的西装,还是\"VE- SUS”。
昨晚他对她的包容,可想而知。
有点歉疚,于是用口红在镜前写下了\"Sorry&Thank you\",又将西装包了起来,想洗好之后,再寄还给他。
她回到了家,仍然做不了决定,天佑已经来接她了。
天佑很宠她,对她昨晚的失约,只当做是小小的婚前恐惧症。
在婚宴之中,她看着周家的亲友们,看着天佑,她仍然下不了决定,于是她走了出来,看着大雨。
一回头,居然发现洛仲轩,原来他就是昨晚的男人。
世界未免也太小了?!
这是上天的指示吧!她得了病,又在订婚前一晚,全裸在天佑的朋友家待了一夜。
怎么说都不对。
她不能待在天佑的身边了,于情于理都不行了!
于是她选择离开。
她装做不认识洛仲轩,骗了他的车子,离开了订婚会场,买了当晚的机票,就到美国去了。
她在美国再次看了医生,结论仍是一样。
她很难过,但她不想与任何人提这件事。
尤其不想让天佑知道。
天佑是不会因为她的病放弃她的,难道就让天佑陪着她至最后一天,甚至让她变成植物人来拖累天佑吗?天佑或许可以,但她不行,她承受不起这样的重量。
她更不想费力气去内疚,去感伤。
她知道她做了一个很自私的选择,因为她离开,不是为天佑,是为她自己。
她本就此较喜欢工作,而不喜欢当个豪门太太。
当初是为了天佑的深情而妥协,现在她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最后这一段时间,她想为自己而活。
她有会计长才,如果上天派她下来的任务就是来拯救台湾的企业不被国外公司告倾销的话,那她就继续做好了,做到……脑血管不能再用的那一天。
就不要再见天佑,一辈子躲着天佑。
她的一辈子并不会太长了。
但怎么会呢?怎么又再遇上这个男人呢?
这个叫洛仲轩的。
是的,她当初也对他做了过分的事,与他过了一夜,又骗了他的车逃离,应该也让他有些难堪吧。
她很对不起他,因为那一夜,他的确是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