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车子在那方向。”他将她打算左转的身子,转向右方。
“谁要搭你的车了?”她没好气地甩脱他的手,怒视他。
张德女深深凝视她,毫不退让的与她对峙。街灯照在他清俊的脸容上,深沉的眼眸有着少见的严厉,让盼男清楚地意识到那两颗眼珠沉重的压迫感。
他吸了口气,缓和他心里的怒气,扯动唇角冷笑。
“如果你喜欢在马路上谈这种事,我可以奉陪。”
“我……我们没什么好谈!”德女给她的印象一直是温和,没想到这人也是有脾气的。盼男不太习惯地畏怯起来,记忆深处不经意地撞出齐韶和安平在宜蓉家重逢时,齐韶唯—次生气的模样。
那炽热的眼神,压抑不住的真情……盼男感觉自己的心柔软下来。
“盼男,别折磨我,你知道我要谈的是什么。”德女凝视她瞬间变得温柔的脸庞,属于楚安平的娴静优雅叠在她俏丽的脸庞,一时间心醉神迷。
“问题是,有必要吗?”一丝惆怅的笑意泛上她粉白的柔唇,迎视他的眼神充满苦涩。然而德女的眼光仍是执着不肯放弃,她只好无奈地妥协。“好吧,那晚我的确有段离奇的遭遇,好像回到三O年代的上海,变成一个叫楚安平的女孩,还和一个叫齐韶的男人谈恋爱。如果你想跟我确认这件事,那就是我的答案。”
“我想跟你谈的不只是上辈子的事,还有我和你的今生……”
“我们,今生?”盼男的神情显得无比哀伤。“这辈子我和你不过是两条不会交会的平行线,何来我们之说?就算上辈子我们真有什么,也随着死亡而结束。我已不再是楚安平,你也不是齐韶了……”
“这不公平!”德女举起一只握紧的拳头,重重捶了一下胸口,眼神激动无比。“这里还在痛,你明白吗?这几天我像是活在天堂和地狱之间,每每忆及你冰冷没有体温的身体,毫无气息地躺在我怀里,不管我如何急救都救不回你的生命,那种无能为力救回自己最心爱的人的感受,你能明白吗?”
他悲痛的神情有如一把巨锤重重敲击盼男的心上,这几日她为安平的悲伤所困扰,全然没想过齐韶也会难过。看着德女备受伤痛煎熬而显得无比疲惫、阴沉的面容,突然有种想伸手抚慰他的冲动,然而前世的阴影却阻止了她,让她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处瞪他。
“至少给我个机会,这是你欠我的!”
“我欠你?”
“是。”他怨恨地道。“你没有活下来,就是你欠我。你把所有的悲伤怨恨都留给我。让我从此活在地狱里,这些都是你欠我的!”
“是谁没赶来赴约?”盼男气愤起来。“让我孤零零在那里等待。若不是系念着你,我早就安稳的上船,也不会被神鹤逮到。”
“难道你不明白这点也使得我更加怨恨自己!”德女忧伤的眼眸吞吐着抑郁难消的火焰。“因为我的疏忽,而让我唯一深爱的女子就此沉溺在冰冷的水面下,我心里的痛何尝逊于你!”
“你有什么痛的?”沉溺在前世的心痛下的盼男,硬咽地道。“我死了后,你就可以和季晴双宿双栖,就像你现在和宁旖旎一样……”
“我和季晴?!”德女被她没良心的指控,气的想要咆哮,然而她眼角的泪光却奇异地浇熄了他心里的怒气,令他狡黠地明白一项连盼男自己都未必了解的事。
“你在嫉妒?他玩味道。
“我……才没有!”她别扭地涨红脸。
“承不承认都没关系,反正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呀?盼男狐疑地斜睨他。
然而德女只微微一笑,炽热的眼眸无比真挚地凝视她。“如果我告诉你,齐韶并没有娶季晴,一生孑然地度过下半辈子,始终没有对安平忘情,你心里是否好受些?”
盼男惊异地睁圆眸,心里有股深层的悸动,分不出是悲是喜。
“如果我再告诉你,我对宁旖旎也像齐韶对季睛一般,仅有普通朋友的情谊,而无男女间的情感,你是否愿意跟我另找地方深谈呢?”他以眼光暗示她,两人旁若无人地站在人行道上“闲话家常”,已引起往来行人的注目。
不习惯成为众目焦点的盼男,再度涨红脸,转过身想离开。
德女自然不容她就此逃避,伸长手臂将她拉住。
她的手出奇地柔软光滑,那软腻的触感足以教男人销魂。德女之前虽然抱过她,但当时正为前世的死别伤心欲绝,哪有闲情去领略。这时可不同了,分属于两人体内的电流,在两人指尖接触的最初便通了电,刺麻的电流加上温软的触感,直电的德女色授魂与,紧握住她不放开。
“你……干什么?”她又羞又气。虽然不是第一次跟男人握手,可是张德女的手却有股令人心猿意马、心跳失常的悠力,让她慌乱起来。
“如果你想知道齐韶是如何度过他的下半辈子,就跟我走,让我仔仔细细地说给你听。”他得寸进尺地将她往怀里带,盼男只觉得全身一阵酥麻,竟使不出力气来。
“你……无赖!”娇软的声音一点都不像是叱责,反而有如情人间的撒娇。盼男脸颊灼热,色艳有如火的,端的是美艳无比,看的德女一阵血气翻腾。
然而处身在人来人往的人行道上,一即使他有心偷香,也只能压抑。他整了整脸色,严肃道:“我只是想跟你安静聊一下,请不要拒绝。”
盼男沉默不语,德女便当她默允了,牵着她走到另一边马路的巷子里,停在一辆红色的轿跑车旁。
他开门请她入内。
“你要带我去哪?”她有些犹豫地道。
“一人可以安静谈话的地方。”德女平静地回答,眼里有抹温柔。“你害怕我?”
“不。”盼男摇了摇头,神色迷惘地坐进车内。当张德女问她是否害怕他时,她无法答是。一个她曾经以生命爱过的男人,她怎会害怕他呢?尽管那已是前生的事,然而屑于他的温柔,依然留存在她的记忆中。再说,张德女给她的印象,不超出温文尔雅的范畴,她又是武术高手,他真想对她怎样,只怕是自找苦吃。
胡思乱想之际,张德女已将车驶进繁忙的车道。两人都没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讨人厌的安谧气氛。
盼男渐渐放松下来,僵直的背沦陷进舒服的真皮座椅。好舒服,让她靠一下吧。只要靠一下就好,她好累好象……
沉涩的眼皮敌不过睡神的召唤,缓缓合上,她有好几个晚上没睡好了。微微晃动的车身有如摇篮,让她像小婴儿般舒服地酣睡。
不知过了多久,某种烫人的气息不断拂着她的颊肤,令她发痒起来。她想挥开那恼人的打扰,手一伸被人捉住,她惊醒过来睡眼惺忪地对上张德女炯炯的眼睛,发现他好看的嘴唇,几乎要贴上她。慌张地别开脸,电光火石般的灼热触觉令她僵住。糟了!
德女压抑住渴望进一步一亲芳泽的冲动,硬生生将倾向她的身躯拉回,沙哑着声音道:“你睡着了,我想叫醒你。”
盼男尴尬地不晓得该说什么,只将眼光投向窗外,发现他们停在一栋四层楼的透天别墅前,颇感讶异。
“这是什么地方?”
“我家。”德女推门下东,烧到另一端为盼男打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