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发现猎鹰爪子上绑著字条,司徒流镜连忙取下观看。
流月认定大姊私通任慈峰,已派出惩罚部队,
妹劝阻无效,盼姊小心应对。
流娟
字条上只有短短数行字,司徒流镜心中了然,这是二妹流娟捎来的警讯。
她私通任慈峰?这是哪个混蛋造的谣!司徒流镜忿忿地把纸条揉成一团。
顾世残?觐觎首席地位的杀手?
还是与她素来不合的三妹流月?
不管是谁陷害的,司徒流镜只知道一件事。
如果三妹不即时取消命令,她的命会断送在惩罚部队手上!
恨天楼的叛徒猎杀行动,从来没有失败过。
她现在该怎么做?
若当面向惩罚部队解释,只是多给他们狙击她的机会。
看来必须从三妹那边著手!
一面盘算,司徒流镜缓缓戴上面罩。
只剩一条路可走。杀了任慈峰,拿他的人头以示自己的清白!
第九章
情湖,若拿它跟著名的洞庭湖、太湖相比,不过是个小池塘,湖域并未特别宽广,周遭也没有使人眼睛为之一亮的美景。
这么一座小湖泊,放眼望去,却挤满慕名而来的男男女女,原因出在环绕情湖的许多传说。
这些传说,经过百来年口耳相传,早已不可考察。
然而,随著时光递嬗,相信情湖传说的人们却有增无减。这不起眼的小小湖泊,成为名誉全国的观光胜地。
「哇,人好多喔!」宋忆仙喊著。
「这地方怎么一天比一天人多了?」任慈峰无奈反问。
一大早,他被兴匆匆的宋忆仙拉来情湖,远远就看一大群年轻男女将湖围得水泄不通,叫宋忆仙下次再来,她死都不肯,累得任慈峰只好变出八只手来,替他任性的义妹开道。
「我早就说过,要来情湖玩的,是你每次都没空。难得今天没事,当然要求逛逛啊!」
「你可以自己一个人,或约别家小姐一起来,何必硬要缠我?」任慈峰转头看向身侧的宋忆仙,眼珠一转,看向后方人群。
嗯,司徒流镜正一脸无奈跟在后面。看来,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这种地方,怎么可以一个人来?」
「约朋友结伴,就不寂寞了吧?」
「你……」宋忆仙轻嗔一声,抓紧任慈峰左臂道:「情湖当然是要跟情人一起来呀!傻瓜!」
情人两字入眼,任慈峰不由自主又一次藉侧头动作,偷看司徒流镜的表情。
咦,她的脸色变了?这表情是……愤怒。她在气什么?
任慈峰想起,昨天刚进入此地城镇时,同样的神情也出现在她脸上过。当时,他以为司徒流镜会气得拔刀就砍,连忙推开宋忆仙,准备随时接刀。
后来,她的脸色缓和了。
对于司徒流镜异于常人的情绪反应,他简直是丈二金刚摸不著脑袋,任慈峰喃喃自语:「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宋忆仙问道。
「啊……我在奇怪情湖到底有什么魔力,吸引这么多游客前来。」任慈峰赶紧自圆其说。总不能照实说,他正在想另一个女人吧!
「关于情湖的传说,你不知道?」
「听是听过一些,不是完全明白。」他说谎了。
情湖传奇,好几年前他就听文司彦提过,令他惊讶的是,他竟然若无其事地欺骗全心信赖他的宋亿仙。
罪恶感不断渗进体内,宋忆仙以前常对他说的一句话,「我相信,你绝不会骗我。」教他坐立难安。
「相传,只要情侣们同时在情湖旁握一颗石子,许下永世相爱的愿望,再一起将石子丢进湖里,就能一世相随呢!」宋忆仙不疑有他的解释。
「这湖迟早有一天会被石子填平……」
「所以情侣只能合丢一颗,而且,还有特别的限制唷!」
「限制?」这他就不知道了。
「一个人只能许一次愿,丢一次石子。也就是说,如果和情人来这里许过愿,下一回若和别人来许愿,会失去效力。」
「那花花公子就不能用这套来骗女人了。」任慈峰失笑道。
女孩子就是相信这玩意,只要冷静下来想想,就会知道这种许愿传说根本没有效用。
任慈峰相信,人心才能操纵爱情,一池死水能做什么?想著,他突然记起一段回忆。
雷鸣山里,漫漫路途十分无聊,幸好他临时多出一个「同伴」,一路上谈谈说说,倒也有趣。
记得他曾半开玩笑地问「她」,怕不怕死在她手下的冤魂来缠?本以为女子多少惧怕怪力乱神一类,他可以藉此引导那人入正途。
她只是冷冷回答,「我不信鬼神之事。这世界上,我只相信自己。」真是彻底的自信哪,那家伙!
「怎么了?又在发呆!」
不满任慈峰神游太虚,宋忆仙不得不娇嗔出声,才终于把任慈峰的心拉回她身上。
「抱歉,一时失神。」
「这句话我听多了!」任慈峰的道歉不但没有清除宋忆仙的怨意,反而加深她的怀疑,「这两天总看你时常失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看过你这么反常啊!」
像他不小心在雷鸣山救了某个他不该救的人,还不小心看到她的裸体,又不小心抱了个全裸的她满怀,最后更不小心的断送自己一世英名,只为了救那始终不领情的她一命……
这一连串「不小心」,他半个字都不能对宋忆仙说。
尽管他从不瞒这位美丽的义妹任何事。
「你终于还是骗了我……」宋忆仙突然伤心欲绝。
「骗?」任慈峰大惊,急急否认:「没有啊!」
难道他把心事都写在脸上,让人一看便知?
还是由于作贼心虚,额头上不知不觉浮起「骗子」两个大字?啊啊,这该怎么办?
「我一直在等,等了两天,等你自动告诉我。」
「这……我……」任慈峰哑口无言。
他现在的心情,就像他身戴枷锁长跪在地等待审判。想全盘托出,又怕被打人大牢,进退两难。
「到现在还想隐瞒?」宋忆仙睁大眼。
任慈峰不语。
「你变了!以前……以前你不会瞒我的。」
任慈峰依然沉默。一丝苦笑静悄悄爬上嘴角。
对宋忆仙指控的事实,最感到惊讶的,或许是他自己。
「进祁家村前,我遇上一队人马。」
「……飞云堡?」
「不错!」宋忆仙恨恨道:「为什么?为何要救司徒流镜?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知道。」
「那是为什么?为什么?」宋忆仙越讲越激动。
任慈峰没有回答。连他自己都想不通的问题,该如何回答?
若说是不忍一条年轻性命就此消失,实际上,他可不是那种悲天悯人的慈善家。该除的「恶」他向来是不留情的。
说司徒流镜是他的朋友,又没有那么一回事。因为自始至终,司徒流镜没有放弃要杀他的念头。
若说他想感化司徒流镜,却是十成十的大失败。
她从头到尾连个「谢」字也不曾出口,他哪敢奢望自己数日苦口婆心的劝阻,对方会听得进去?
回想起来,任慈峰不得不泄气。
问她,杀人有什么乐趣?
她反问,不杀人又有什么乐趣?
说她,女子行走江湖,太过危险。
她反说,死在她手里的男人不计其数,男人才危险。
训她,杀戳必招人怨,报复接踵而至,如何抵挡?
她反斥,挡不了就死,不用多管闲事!
唉,这个司徒流镜哪,真教人哭笑不得!
「无法回答?」宋忆仙问。
「……或许吧!」任慈峰坦然招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