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联考过去了,三月成绩公布,明良幸运地考上第一志愿校,夏实要当一年浪人,明年才考--如果他要考的话。
在发呆的过程中,头上发出脚步声。他居然连有人进来都没察觉。对方弯下腰,成熟而好看的脸上浮现亲切的笑容。
“睡着了?”
“只是在发呆而已。”夏实摇头回答。他伸出双手,示意绫人拉自己起来,一点力气也不施,累得绫人喘了两下,却还是抱怨着“你怎么这么轻,该多吃点才行。”
夏实浅浅地微笑。他想要伸手摸自已的耳垂,却临时改变主意,只是轻轻把过耳的测海挂到耳后,一双单眼皮,但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直望着绫人看。
自己的人生因为眼前的男人而被迫改变,走回了正道,他却好像第一次这么正眼瞧他。比自己高一个头的身材,短而整齐的黑发,带有凛气、轮廓分明的脸,充满自信,却不失稳重的气质。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他却一点父子的感觉也没有,而对方也同样待他如一般人,丝毫没有身为父亲的意识。
“怎么了?”被他盯着看的绫人不自在地问起。
“如果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会讨厌我吗?”
他似乎知道自己要说甚么,表情忽然变得认真。
“不会。”
夏实的笑容显得无奈,手又不自然地刷了刷自己的头发。
--他真该改改紧张就摸耳垂的习惯。
“我让妈妈怀孕了。”只事稍张开嘴,便脱口而出,丝毫不费力气。“从十三岁开始,我就和她发生不正常的关系。”
绫人的表情不变,喉结上下游动了一下,从鼻子叹气。
“夏子阿姨有跟你说吗?”
“没有,可是我有预感。”看了那可恶的妇女杂志报导出春美在死时怀有男孕的消息,再跟二人的争执事件一起推敲的话,很容易就联想到了。
--这就是为何夏实说春美是他杀死的原因。
“妈妈后来精神不正常,把我当成她丈夫。”夏实垂眼,缓缓道出,“我不知道在她眼里,我究竟是个叫做‘夏实’还是‘绫人’的男人,总之她都叫我‘亲爱的’。我在被迫的情况下和她发生了关系。”
然后,他抬头,看向始终不说话的绫人。
“你如果觉得恶心的话,就走出这个家,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吧。”
这是他最后的赌博。他不希望绫人在多年以后发现真相,把自己赶出去。如真发生了,他也许真的会去寻死也说不定,所以还是趁现在,心情还未成定局的时候看到结局,至少还不会那么痛苦。
事情在这房子里开始,就应核在这里结束,绝不带出。慢慢地,在他的注视下,绫人走向他,将他狠狠拥人怀中,紧得差点喘不过气。
“对不起。”
夏实不知道他是为哪件事在道歉。
因为他把妈妈抛弃,让妈妈发疯?
因为他没能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施与援手?
还是因为他对自己也产生了同样不可饶恕的感情?
那天晚上的那一吻,夏实依然醒着,也清楚地感受到了。眼前这个理应是他父亲的男人对他产生了亲情以外的感情,甚至抱有妈妈和桂木同样的欲望--不,不一样的。妈妈把他当做了替身,不是喜欢他;桂木待他为发泄工具,丝毫没有感情存在,绫人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夏实在绫人的怀里闭上双眼,手绕到他的背后,轻轻回应他的怀抱。
原来自己还是个小孩子,还是喜欢被人抱的。
虽然一切都已结束,但是自己能否配合时间的脚步,继续走下去呢?夏实一个谱也没,不过他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不再是一个人了。
庭院的传来春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柔和得让人昏昏欲睡。
--请等我。虽然我不知道是甚么时候,但是终有一天,我会回应你的。在那之前,请给我一切我所需要的时间,让我治疗心理的创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