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在担心这个……”脸上出现红晕。
“雨果,时间快到了。”汤玛斯在一旁提醒。“不要怕,我会陪著你的。”
听到汤玛斯的再三打气,雨果觉得自己似乎可以应付得来了。
这时候的雨果,已经可以坦然面对汤玛斯给自己带来的改变,而且不再感到困扰。
——我对汤玛斯……
望著帮自己开门的汤玛斯,雨果看到了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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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想请各位先看看‘梦境里的妇人’这副画。”
帘子一拉开,得到的是预料之中的惊叹声和无数的闪光。
“然后请再看这几张皮纸。这是我向法国的德国文学博士,米雪尔·旦特恩借来的。……很可惜,旦特恩先生因为私事无法亲自前来。”
“请问,旦特恩先生为何会有这些草稿的?”
“是的,我正要进入这说明……这些画,是旦特恩先生的祖先留下的。也就是说,‘梦境里的妇人’的画家,就是他的祖先。”
“名字是?”
“这一点我们还在调查当中,相信近期内就会有结果。”
“克里斯朵先生,你的意思是,‘梦境里的妇人’的妇人,其实是画里的这一位著男装的人吗?”
“没错。这个人的名字是洁恩·德·莫尼尔男爵,这里有他后来的画像。”
说著,把从“法国历代王公贵族”的书里复印出来的彩画放在映射机上。照出来的是一位和“梦境里的妇人”有著同样金黄色头发,浅蓝色眼眸的男人,年龄大概是30以上,留著贵族间流行的小胡子,身穿宝红色华服,皮肤白晰,是个俊美的人。最重要的是,一经提醒,所有人都可看出他拥有贵妇人的影子!
花费时间埋头于令人头痛的原文书里,并不是毫无用处的啊!否则根本不可能找得到模特儿的资料了!
“莫尼尔男爵生于1647年,父亲是在宫廷禁卫队里的长官,有一位嫁给王后的甥子的姐姐。这应该是他33、34岁的肖像画。早年的莫尼尔男爵经常在宫廷出入,可是随著年龄的增长,次数越来越少了。在1680年代隐居起来,再也没出现在宫庭里。以画家是一名皇宫的仆役这点看来,这副画有可能是在1657至1667年的期间完成。也因为莫尼尔男爵一生中没参与任何特别的大事,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也是无可厚非的。这本‘法国历代王公贵族’里对他的介绍,就只有我刚才告诉你们的这么多了。可以想见以后对这副画、模特儿或者画家的资料寻找会有多困难……”
“克里斯朵先生,这位画家把一个男人画做女人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他有必要这么做吗?”
“……这一点,在目前的阶段,我不于置评。”
“你有任何推测吗?”
“……我没有任何推测。一切都等进一步的调查。”
“你是想往哪一方面展开调查呢?”
“旦特恩先生目前正在追寻他的家谱。他说过会特别著重这位画家的资料,而且也得到历史学家、博物院和美术馆的帮助,所以那里无非不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马克森先生,这副画,你是否已决定交给哪个国家?”
“……关于这一方面,我和旦特恩先生商量过,以我们两人的名义,把‘梦境里的妇人’联连同这些皮画,一齐赠给罗浮宫。”
“可、可是,这是你用九百万的价钱买下的吧……?”
“……钱财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更何况它让我看到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汤玛斯看一眼在一旁的雨果,欣然地闭上眼睛。
——这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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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被搬走以后,马克森邸才算完全恢复平静。
之前的热闹在现在看来仿彿梦般。
伊安因为工作,已先离开意大利回美国去了。雨果则需留下来和罗浮宫的人保持联络,商讨一些关于画的事宜,到昨天才算真正完成工作。
在这段期间,他继续住在汤玛斯家里,二人依然维持著若即若离的关系。
两人感情确定以后就是热恋吗?这世界哪有这么简单哪!第一,两人都是男人,要如何热恋了?像男女一般抱在一齐,卿卿我我吗?别开玩笑了!
而且,雨果在害怕。
经过一次的感情失败,他不晓得自己是否可以再相信爱情,坦然地回报汤玛斯的爱。他甚至不敢让汤玛斯知道自己的心意,免得到头来只有令他失望而已。
自己的个性加上天生的障碍,雨果有些想把这份感情当做没一回事,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他办得到吗?
想到这里,雨果痛苦地抚住胸口。
唉!除了这件事以外,心烦的还有一件呢!
他望了望在床旁的桌子上,一张皱得不得了的小纸条,眉头锁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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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许没人相信,27岁,即将迎接28岁来临的汤玛斯从没谈过恋爱。
世界上也许再也没有比他的头脑更清晰的人了,就连对感情的事也抱持著冷静的态度。当身边的人在为恋爱而恋爱的时候,他依旧故我,把心思放在课业上,体力花在运动,例如网球、游泳。自男性魅力散发的15岁开始,身边便女性不断,类型繁多,却从没一个成功攻下过他的心房,甚至于没想过尝试和任何人交往,直到雨果的出现。这也是为何他会把雨果看成上帝所赐的其中一个原因吧!他是如此地爱著这位同样身为男人的雨果!这样的汤玛斯,经受得起失恋的打击吗?即将面临三字头,却被初恋情人抛弃……
过去阅人无数,每次看到对分手的恋人死缠烂打的人,汤玛斯总会在内心嗤之以鼻,根本没想到这事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呀!
对这样的自己,汤玛斯只能给予苦笑。也许他应该责备上帝对他开的玩笑,不过心里感激的成份还是多些。
汤玛斯·马克森,是由衷地高兴自己爱上雨果·克里斯朵,这位犹如水晶般的人。
经过雨果的房间,看到房门半掩,汤玛斯轻敲三下,在打开的时候听到电话筒放下的声音。雨果慌张地转过身来,双手置于身后。
“汤玛斯……”他用右手刷自己的头发,露出掩饰地笑容。
“对不起,我看到这门没关好,想也许你在这儿。”
“哦,有什么事吗?”
“如果不介意的话,要一齐喝早茶吗?”汤玛斯决定不探听心中的疑问,反邀请他地道。
“好……啊,我一会儿就过去。”令他惊讶地,雨果竟然干脆地答应了。
他该为这突来的转变高兴吗?可是如此一来,又会忍不住期待起来……
“我在起居室等你。”
“谢谢。”
面对这么坦率的雨果,汤玛斯心情跟著好了起来。
无所谓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当天的早茶气氛意外地好。
多明尼克端来他亲手泡地伯爵红茶,和厨师刚烤好的蛋糕无疑是完美组合。
两人花多数的时间沉默地喝茶、看雪景,偶尔才聊个几句,可是丝毫没有尴尬或难耐的感觉。
雨果安然地享受著汤玛斯温柔地谈吐,在细微的地方给予他的体贴动作,还会对他报以从未有过的亲切笑容。
汤玛斯亦发现雨果明显的改变,心中不禁大喜。
——神啊!希望时间能在这时候停止不动,让这一刻成为永远!
这,是汤玛斯的祈求,同时也是雨果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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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分,正要开始一天的工作的多明尼克看见身穿外套的雨果,不免心存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