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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敏福晋黛眉紧锁,愁惶地猛摇头,“我不管,咱们婉清才十岁,却要她嫁给一个病 入膏肓、无药可救的人,这往后得守一辈子寡,你于心何忍哪。”

  恭王望着妻子忧愁的脸,无奈地道:“谁教咱们婉清自小便和德渲贝勒订了亲,现 在又如何能推却冲喜这件事?”

  见妻子仍是愁然不语,恭亲王叹了口气后又道:“我何尝舍得让婉清守一辈子的寡 ,但这德渲贝勒可是多罗睿王府的大贝勒,小小年纪便已文才武略兼备,又深受皇上宠 爱;只要有任何一丝希望,多罗睿王府和皇上是不会放弃的!况且你也知道,皇命不可 违啊!”

  敏福晋哪会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她就是舍不得呀!她就只有婉清这么一个孩子 ,怎么忍心让她一辈子孤单寂寞!思及此,她不禁泪眼盈盈,忧愁地凝视着恭亲王,“ 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她哽着声,不放弃地问。



  恭亲王沉吟片刻,哈哑地道:“除非……除非我们能找到一个替代者,而且身分地 位不能有太大悬殊,这是皇上唯一的让步!他也不愿见咱们仅有的女儿承受守寡之苦,此举只是为了尽人事听天命,否则皇上又何尝愿意如此?”

  敏福晋闻言陡地止住哭泣,焦急地道:“那……那咱们得赶紧去找呀,后天多罗睿王府的人就要来迎娶了呀!”

  恭亲王苦笑道:“这一时之间,上哪儿去找符合这样长件的女孩?既有一定的身分地位,又怎会愿意当牺牲品!”

  敏福晋怔仲失了神了一会儿,随即哀哀切切地哭了起来,“婉清,我苦命的孩儿呀 ……”

  正当恭亲王和敏福晋苦思无计、愁容相对之际,一名家仆急匆匆地奔进大厅,嘴里直嚷着:“王爷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事要这么大呼小叫?”恭亲王心烦地喝了声。



  家仆忙屈膝跪礼,恭谨地禀告:“大门外有一对像乞丐似的父女要求见王爷您,被门口的守卫给拦了下来,和守卫起了一点小冲突之后,那汉子竟连呕了好几口浓血,嘴里直嚷着说他是什么‘玉面神医’姜子谦来着,今日是前来托孤的,请王爷务必见他一面!”

  恭亲王闻言,倏地一凛,黑眸闪过一丝怒意,沉声道:“将他们带进来!”

  家仆领命迅速飞奔而出。

  半晌后,守卫带着一大一小、衣着褴褛的中年汉子和一名女娃儿走进大厅。

  那称是玉面神医的中年汉子形容枯杭衰黄,像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一见着恭亲王,死白的面孔泛上一抹安慰的笑。

  “你……你终于肯见我了。”中年汉子踉跄奔向前,自怀中掏出一声价值不菲的玉佩,颤巍巍地递给恭王,哽着声说道:“请你看在湘屏的份上,收容冬篱这可怜的孩子!”

  恭亲王接过玉佩,高大的身子陡地一颤。“湘屏……她怎么了?”顿了一顿,他凌厉的眼眸望向中年汉子,他不敢相信当初名震京城的玉面神医姜子谦竟如此憔悴落魄。

  中年汉子悲凉一笑,自责地道:“是我无能,医不好湘屏的病,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我面前!”话说至此,他揽住一旁的小女孩,推至恭亲王面前,恳求地着他,“冬篱是我和湘屏唯一的孩子,湘屏死了,我也活不成了,求求你收留这苦命的孩子吧!”

  恭亲王震愕地倒退了几步,无法相信地喃喃道:“湘屏死了……她死了……”

  突然,他虎目圆瞠,瞪向姜子谦,恨声道:“你害死了我唯一的妹子,竟还有脸上门来求我?”

  姜子谦痛苦地吸了一口气,心爱的妻子死了,他像是失去了魂魄整个人骤然间衰老萎顿。枉费他人称玉面神医,竟救不了自己的妻子,他曾痛苦得想随着妻子下黄泉去,但他放不下冬篱呀!于是撑着最后一口气,他带着冬篱上京城,来到恭亲王府托孤,这是他仅存的希望啊!

  “我求求你,收留冬篱吧,我命已不长,唯一放不下的便是这孩儿,她毕竟是你的亲甥女,你忍见她飘流在外、自生自灭吗?”他再次恳求。

  恭亲王缓缓移动视线,将眼光停驻在怯怯的小女孩身上,这小女孩全身脏川头上还长着癞痢,他一点都看不出她有哪一点像湘屏。

  他厌恶地撇撇嘴正想回绝时,一旁的敏福晋双眼发亮似地瞅着小女孩,然后兴奋地望着恭亲王,“老爷,就收留下她吧!这可是老天爷赐给我们的机会哪!有了她,我们的烦恼不就迎刃则解了吗?”

  她这一番话提醒了恭亲王。

  没错!这冲喜的替代人选就在他眼前,他何不收留了这女娃儿,既然决自己的难题,也可顾及与湘屏的手足之情。

  “好吧!这孩子我留下了,至于你……恕我不送了!”恭亲王冷着脸对姜子谦道。他永远也不能原谅眼前这个男人,竟为了自己的理想婉拒皇上封赐的‘御医’一职,执意带着湘屏浪迹江湖济世救人,让湘屏吃苦受罪,最终竟还落得客死异乡的下场。

  姜子谦并不介怀,露出一脸欣慰的笑。他蹲下身子,重新将妻子的玉佩挂回小女孩脖子上,并将一本医书递给小女孩,哑着声道:“冬篱,这本医书是爹爹平生绝学,也是爹爹唯一能留给你的东西,你要乖乖的听王爷、福晋的话,知道吗?”

  小女孩点点头,将医书紧紧地揣在怀里。

  姜子谦跪地向恭亲王叩谢了一番,颤巍巍地站着身子,正准备离开时,陡地呕了一口浓血;接着身子一仆,跌卧于地面上,僵直不动了。

  “爹爹!爹爹!”小女孩流着泪,蹲下身子急切地唤道。她年纪尚幼,不懂爹爹为何倒地不起。

  恭亲王见状,终究不忍,下令道:“来人呀,把这个小女孩带下去,并将此人厚葬。”

  下属们随即依言行事。

  不一会儿,大厅上又恢复宁静,只听闻恭亲王幽幽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湘屏,你可别怨大哥呀!大哥也是逼不得已……”

  多罗睿王府字渊楼燃着红烛的喜房内,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襟危坐在喜床上,这小小的人儿正是才年满七岁的姜冬篱。

  打从三天前她见着了舅舅,天始在恭亲王府住下来时,她的舅舅和舅母便着将她改造一番。

  如今的她可是一个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女孩儿,唯独那一头癞痢还未完全医治好。

  此刻,她身穿大红喜服,头上覆着红帕被一群人给送进房里来,她根本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觉得挺好玩的;只不过,她已经坐在这里有好些时候了,开始觉得有些闷,有些无聊。

  于是,她悄悄地掀开顶上的红帕,从怀中抽出爹爹给她的医书,一页一页地翻看了起来。

  突然间,房门被打了开来,一名老嬷嬷,她一见着冬篱自个儿掀开了红帕,忙趋步向前,轻嚷着:“哎哟!你怎么自个儿掀起了红帕,这是不吉利的!”

  说着说着,她连忙又将红帕覆上,冬篱只好合上书本,揣进怀里。

  秦嬷嬷领着俊美少年,吩咐道:“二贝勒,由你替大贝勒掀红帕吧!”

  少年依言嘻笑地掀开姜冬篱头上的红帕,对上姜冬篱一双骨碌碌的灵黠大眼,他笑盈盈地道:“这娃儿长得还真好,只可惜长了一头癞痢,不过无妨,这癞痢头很好医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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