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察力说。“这是不知爱情为何物的男人说的话。虽然,”他又说,皱眉看着酒。“这种感情持续不久。吟游诗人对男人造成一大伤害。他们的诗歌使仕女们梦想温柔浪漫的爱情;而男人,愚蠢的动物,为了得到他想要的只好投其所好。”
“在英格兰,男人不是这种傻瓜。”
“还是这么严酷,”察力说。“这么说吧,格瑞,如果女人必须忍受丈夫调情,他就必须忍受妻子的追问。”
“女人没有权力管男人的事,”格瑞说,声音里有明显的不耐烦。“如果我记得没错,在英格兰时,你被一群只想跟你上床的女人包围。”
“哎,”察力说,回忆使他的眼神温和。他深深地叹口气。“当男人上了年纪就必须娶妻生子。”
“我会处罚任何胆敢违抗我的意思的女人,不管她是不是我的妻子。女人应该温柔顺从,她的责任是取悦她的丈夫,为他生养儿子。”
“那么你年轻的妻子呢,我的朋友?她能够温柔顺从吗?”
格瑞沉默了一会儿,脑子浮现凯茜死灰般的脸。“她就是那个样子。”他简短地说。
“我几乎同情这个女孩,”察力说,故意叹口气。“英格兰人不懂得温柔体贴。我希望你在新婚之夜没有太粗暴。”
“雷摩斯要我代他向你致候。”格瑞突然说。“并且转达他永远的忠贞。”
“就像他亲爱的外甥,黎杰弗,”察力轻声说。“在你到达之前,格瑞,杰弗说服我他将娶凯茜为妻。他也誓言忠贞,并且提出其他条件。”
“那么他说谎,”格瑞平静地说。“我过去他的城堡,波马诺。他的农奴衣衫褴褛,而他的母亲——”
“少谈斐莉夫人为妙。”察力打断他的话。
“我很乐意送黎杰弗下地狱。”
“我想杰弗也有这种想法——当然,在他见到你之前。他够勇敢,但不是笨。你所说关于波马诺的事非常奇怪,因为杰弗拥有财富。天晓得,他让我的荷包满满的。好吧,莫格瑞,既然木已成舟,我就正式认可你的婚事,并且接受你的宣誓。多生些男孩,格瑞,因为雷家是个高贵的家族,古老而骄傲。”
格瑞低头行礼,如果察力认为这个动作代表同意,这是他的权利。他在摩斯死后能够保住布列登堡的唯一办法是杀了杰弗。
“渥佛顿伯爵,告诉我你是如何获得财富。”
格瑞回想在圣地的日子。“圣地充满傻瓜,察力,贪婪地傻瓜。他们忽视周围的死亡和惨况,只在乎填满自己的财库。和平条约——”他讽刺地笑笑——“将保护那些笨蛋十年。至于我的财富,公爵大人,是在一次掠夺回教徒营地的行动中得来的。”他注视杯子里的红酒,摇摇头,不想和察力分享那一次冒险行动。
他突然说:“你呢,你现在有几个儿子?”
“我只有一个儿子,却有三个女儿。啊,格瑞,我们曾经一起经历的冒险!你记得在伦敦的那个商人的女儿,有黑头发的那一个?”
“哎,那个女人差点累死我!”
“你!哈,和她上床的人是我!”
“你记错了,公爵大人。”格瑞站起来。夸张地向他行礼。“不过你是我的君主,我不会和你争辩。”
“你是只狗,格瑞,”察力说。他皱眉,用狡猾的声音说:“身为新郎,你在这里停留期间打算保持贞洁吗?”
格瑞拒绝被诱惑,对察力咧嘴笑笑。“我对梅毒没有兴趣,公爵大人。我的欲望可以等待。”
公爵仰头大笑。“啊,格瑞,我等不及要看你在晚餐时如何避开那些女人的挑逗!我得休息一会儿了。我会吩咐的我的侍从带你去客房。”
“我必须在明天早上离开,察力,不过我乐意接受你今天晚上的款待。”
“急着赶回新娘的身边,呃?”
格瑞只停顿一秒钟。“哎,”他说。“我必须回去。”
隔天早晨当他们离开圣伯里时,格瑞显得特别沉默。终年不断的海风吹得海岸一片萧瑟,崎岖的岩石冷漠地矗立,没有花草带给这片严酷的土地一点柔和的气息。格瑞对周围的景色无动于衷,他的思绪集中在昨天晚上和黎杰弗见面的情况。晚餐供应的食特多得足够爱德华国王在圣地的军队吃一个星期。布列特尼公爵愉快地向黎杰弗介绍格瑞,开心地享受杰弗愤怒的样子。
“你应该欢迎莫格瑞伯爵加入你的家族。”察力愉快地说,发亮的眼睛盯着杰弗苍白的脸。
杰弗愤怒得想拔出腰间的匕首。他的手指不自觉得抚摸刀柄。
“我听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格瑞说,像盯着敌人般盯着杰弗。黎杰弗大约比他年轻五岁,又高又瘦,有张讨人喜欢的脸。他的头发是深棕色,不过吸引格瑞注意的是他的眼睛。它们在他的脸上发亮,像两块淡蓝色的冰。回想斐莉夫人的模样,杰弗应该长得像他的父亲,或者另外一个男人。
他看着杰弗舔舔下唇。“我不知道,”杰弗说,声音和他的眼睛一样冰冷。“我的舅舅认识任何英格兰人。”
“啊,”格瑞轻松地说,知道布列特尼公爵正愉快地旁观这一幕。“这最近才认识他。事实上,我是在亚奎田救了他一命。”摩斯的臆测是对的,他想着,注意到杰弗的眼睛闪烁罪恶感、惊愕和沮丧。
杰弗知道他必须稳住自己,因为公爵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们。他注视轻蔑看着他的英格兰贵族,真想一刀割断这个混蛋的喉咙!
“他为了报答我,”格瑞平静地说下去。“把女儿凯茜嫁给我。我会……珍惜我的财产。”
“凯茜太年轻了,”杰弗说,痛苦和愤怒撕裂着他的声音,“她天真而单纯——”
“啊,”公爵笑着说。“我相信她已经懂事了。格瑞伯爵是一个热情的男人,我确定他的新娘已经知道这一点。”
杰弗想象格瑞赤裸的样子,他强壮的身体覆盖凯茜的。“凯茜一直是属于我的。”他低吼,无法克制愤怒。
“我建议你忘了凯茜和布列登堡,”格瑞说。“你自己的城堡非常需要你的关注。当然,我没有见到你的随从,也许他们到别的地方去为你办事了。”
“你在暗示什么,伯爵大人?”杰弗愤怒地说,手移向匕首。
他的手臂被紧紧地扣住。“你,年轻人,最好忘掉你的计划和失望,否则我会扭断你的脖子。如果你再对布列登堡动歪脑筋,你会发现自己死得很难看。”
杰弗尝到恐惧苦涩的滋味。愤恨在他的身体里沸腾,使他全身颤抖。“你会后悔,伯爵大人。”他说,挣脱格瑞的手,迈步走出热闹的大厅。
下起雨来,格瑞拉紧风衣。他诅咒,为了无法将雷凯茜奄奄一息的模样从他的脑子里抹去。他仍然能够听见她的胸腔发出的嘎嘎声,仍然能够听她沉重费力的呼吸声。现在,她已经安息,可怜的孩子,不会再受到杰弗的骚扰和威胁。他发现自己为摩斯担心,考虑要不要回布列登堡。可是,摩斯非常坚持,他希望独自咀嚼悲伤,格瑞知道自己必须尊重他的意思。他不知道凯茜死亡的事能够隐瞒多久,也许他很快就得回布列登堡来对抗杰弗的贪婪。
想到用剑彻底地解决杰弗,格瑞的脸露出冷酷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