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叹息,举起刻划着岁月痕迹的手。“哎,不错。爱德华成长为一个好男人。人们跟随他,信任他。我曾经担心他软弱而优柔寡断,像他可怜的父亲。”
格瑞轻声说:“没有人怀疑爱德华国王的能力,公爵大人,他是个英勇的战士。”
“哎,我知道。”公爵摇摇白色的头。“我老了,格瑞,我已被责任压累了。”
“你应该早点休息。也许,大人,”格瑞继续,眼睛闪亮,“在你休息之前,你愿意告诉我你来访的理由。”
“我为你找到一个妻子。”公爵直截了当地说。
格瑞并不惊讶。事实上,过去这五年来,康瓦耳公爵已经为他介绍过好几个女继承人。格瑞歪头看着公爵,什么也没说。
“她叫梅琼安,里彻斯特伯爵的女儿。她年轻、漂亮、富有,而且最重要的,看起来很健康。你该结婚了,格瑞,为渥佛顿生育继承人。”
格瑞保持沉默,凝视火炉中的余烬。
“你不会仍然对安珊黛念念不忘吧?”
“不,”格瑞回答。“你忘了,大人,珊黛小姐已经嫁给韦季凡男爵?他驯服了她,不是我。现在,我们三个已经成为朋友。”
“我听说了,”公爵说。“格瑞,你否认你需要继承人吗?”
“不。”格瑞慢慢地说,他的思绪在他的第二任妻子身上。
“你有喜欢的人选吗?”
格瑞微笑。“没有,”他耸耸肩。“妻子是负担,公爵大人,令我胆怯的负担。”
“你快三十岁了,格瑞!你希望像我这么老的时候才看见你的儿子长大成人?”
布列登堡也需要一个继承人,格瑞突然想到。
“你开始说服我了,大人,”他说。“以你令人恐惧的逻辑。”
“不要忘了,”公爵继续说。“你从圣地带回来的财富并不足以供给你舒适的生活。”他看向毫无装饰的石墙和粗糙的家具。“带来丰富的嫁妆和持家技巧的妻子将使渥佛顿成为真正的贵族城堡。”
“可是妻子,”格瑞疲倦地说。“将使一个男人失去自由。”
“如我所说的,”公爵说。“琼安小姐非常漂亮。也许你会学着关心她。”
“关心一个女人?”格瑞扬起眉毛。“如果她很能生孩子,这样就够了。里彻斯伯爵为什么选上我?”
“你是国王最亲近的朋友之一,”公爵耐心地说。“又是我的家臣,里彻斯特伯爵不需要寻找条件更好的人。而且有这么一个女婿,他不需要担心任何人窥伺他的土地。”
“你见过这位琼安小姐?”
“哎,大约六个月前见过一次。如我所说的,她很漂亮,而且体型就像她的母亲。那个女人轻轻松松地生了五个儿子,其中四个活了下来。”
“她一定要男人把她当作宝贝般呵护。”
“你真麻烦,格瑞,我给你一个富有的女继承人,而你却抱怨扮演追求者。”
“如果我处罚她,她的父亲一定会找我算帐。”
“只要让她不断怀孕生子,她就没有时间违抗你的意思。至于和其他女人上床,有了妻子之后,小心谨慎一点是比较明智的。”
格瑞想到妮妮。她现在很可能正安稳地睡在他的床上。“我必须考虑,爵爷。”格瑞站起来,伸展筋骨。
康瓦耳公爵也站起来,面对这个年轻人,露出微笑。“快点考虑,伯爵,因为这位琼安小姐将在下个星期到达来拜访。如果你高兴,她的父亲将来参加婚礼。当然还有我。”
“你这个邪恶的老家伙,”格瑞说,声音里透露出生气。“你先跟我讲道理哄我,然后用你的链子套住我!”
“好好地享受你床上的女人,格瑞,因为琼安小姐到达之后,你的行为最好节制一点。”他握住格瑞的肩膀。“不要生我的气,孩子,我这么做是为你好。”
“老天。”格瑞哀嚎。
可是公爵只是大笑。“你将是个精力旺盛的丈夫,格瑞。知足常乐。”
“康瓦耳公爵为我安排了一桩婚事,”格瑞对兰琪说。“琼安小姐和她的随从将在下星期到达。你能够做些准备吗?”
兰琪盯着他,无法接受他所说的话。结婚!她想尖叫,想大声哭泣,想一刀砍死格瑞。她垂下头,舔舔突然干透了的嘴唇,听他继续说下去,他的声音像是在讨论天气般冷淡。
“如果这个女孩够讨人喜欢,我会娶她为妻。”
兰琪仿佛抓住一线生机。“你不认识她,格瑞?你从来没有见过她?”
“是的,我对她一无所知,除了她是个女继承人。”格瑞耸耸肩。“如果她能够为我生养儿子,我想这样就够了。她的父亲挑选我做他的女婿,因为是我国王和公爵的朋友。”
兰琪的思绪飞快运转。她还没有全盘皆输!格瑞不在乎这个琼安小姐,甚至从来没有见过她。她还有时间。“爵爷,”她终于说,谦逊地低着头,声音十分轻柔。“琼安小姐是个年轻的女孩,可能不太会管理像渥佛顿这么大的城堡。如果你高兴的话,这将是我的……荣幸”——她差点被这两个字呛死——“帮助她管理家务。”
格瑞敷衍地微笑,心不在焉地想着她是个温和善良的女人。“谢谢你,兰琪。”他怀疑她自己知不知道如何管理一座城堡,因为自从她到这里来,渥佛顿并没有改变,而他已经给予她权力。也许食物有点改善吧,他想着,不希望自己不公平。
兰琪回到她的小房间,轻轻地关上门,然后愤恨地捶打墙壁。他怎么可能和别的女人结婚!当她略微平静下来,她发觉自己表现得太害羞、太谦卑了。她没有给他足够的鼓励,所以他只把她看成一个附属品,而不是一个令人想要的女人。该死的男人!她的血统和这个琼安小姐的一样值得尊敬!琼安是女继承人而她不是的事实并没有在她的脑子里停留太久。格瑞必须认清一件事,她才是唯一适合他的女人。可是格瑞提到他的妻子必须为他生养儿子,这一点令她犹豫。
她走到小窗边,拉开木板套窗,看向下方的教练场。她看见格瑞光着上身,正在和他的手下摔角。她能够看见了背上发亮的汗水和强健的肌肉。啊,是的,她想,她会好好地教导这个梅琼安!她的手指不自觉得抓紧窗沿,仿佛抓住格瑞。“你该下地狱,爵爷。”她嘶哑地诅咒他。
深夜,兰琪独自躺在小床上,考虑着她的儿子。她将写封信给她的表哥,请他送亚文到渥佛顿来。格瑞见到她的儿子之后,也许会忘了生养的渴望。毕竟,亚文也算是他的半个外甥。她发觉自己仍然以为他会娶她为妻。我要成为他的妻子,她轻声发誓,如果他还是要我为他生孩子,我会顺从他的意思。她痛恨生产的痛苦,也讨厌怀孕的感觉。她忍不住排斥这种陷入困境的无助感。够了,兰琪,她斥责自己。你还没有赢得这场仗。可是她会赢,她必须赢。她儿子的未来和她自己的未来全看这一仗。她在比较平静的情绪中入睡。
隔天早晨,兰琪和仆人们的关系更加恶化,尤其是和傲慢的妮妮。他们原先以为兰琪为成为渥佛顿未来的女主人,所以勉为其难地服从她。“如果你想要一件新衣服,夫人,你最好问问伯爵大人,”妮妮轻蔑地说,兰琪气得全身发抖。“他会买给他年轻的新娘任何东西,至于他不年轻的大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