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病房门突的被推开,站立门边的四个人霎时都愕呆了。
杜辰歆第一个打破沉默的哇哇大叫:「你在哭呀?哇拷!你为关初静掉眼泪耶!」真他妈的酷毙了!对他的款款深情,她简直是崇拜得一塌胡涂了。
擦去泪水,他轻轻放下关初静的手,仔细的为她盖上薄被,深沉幽黑的眸子直直盯视着伤心欲绝的林咏梅,「关伯母,您应该已经知道这是谁的杰作?」
林咏梅拖着沉重无力的脚步,她颤抖的抚摸着整张脸几乎都被白色绷带缠裹住的关初静,心痛的低嚷:「天啊!翠泥居然做出这么没有天良的事?初静是个女孩子,如果她的脸毁了,她的将来怎么办?」
「不劳关伯母费心。即使初静的脸不能恢复原来的模样,即使这些刀伤、烫伤的痕迹不能去除——我都要她!」
他的肺腑之言令众人又是一呆。
「你是说,就算是初静的脸毁了。你也会……娶她?」深深的看着眼前出类拔萃又带着狂傲不羁的钟韶余,林咏梅好生感动,却又不太敢相信。
「我没必要用谎话骗您。」他是要定她了!即使她依然气他、拒绝他。
林咏梅又是泪又是笑的频频点头,「好!好!一定是大哥大嫂在天有灵,是我这个做婶婶的没能照顾好她……」
「初静才十七岁,我希望能徵得您的同意,在初静还没有成为我的妻子之前,让我成为初静的监护人。」
大伙瞪大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许久,冷裳才站出来质疑的问:「你才二十三岁,不是吗?那么你也只大初静六岁啊,在法律上可以这样吗?」
「只有成为初静的监护人,我才能够时时刻刻的保护她。关翠泥的事,绝对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他的冰眸透着肯定。
「翠泥做了这样的错事,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林咏梅用手帕揩去眼角的泪珠,女儿的胡作非为教她心痛不已。
「关伯母,您干嘛这么难受?是关翠泥欠教训又不是您!」杜辰歆实在是看不过去,这么慈祥的老妇人竟然为假仙妖女自责得要死。
「是我教女不严。」对这唯一的掌上明珠她真的是太纵容了。
「初静不会怪您的,她一直尊敬您、爱您。」颜月波用双手紧揽住林咏梅的肩膀,生怕她会不支倒地似的。她看起来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怎么不是我的错?这几个月来,我竟然都没有发觉翠泥对初静有那么深的敌意,我还以为初静和翠泥两姐妹相处得很不错!」她几乎哽咽不成声,只能一下又一下、痛苦的捶打自己起伏不定的胸脯。
良久,她走到钟韶余的面前,颤抖的握住他的双手,发自内心真诚的哀求道:「好孩子,初静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她,给她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点点头,钟韶余以无比坚定的语气说:「您放心,我一定终其一生,和她不离不弃。」
***
「跪下!」
「妈?」关翠泥非常的诧异,母亲从来没有用这种严厉的口气斥责过她。
「叫你跪下!」
「妈,您是怎么了嘛!」她挨向母亲,企图用撒娇浇熄母亲的怒火。
「跪下!」林咏梅拿起粗木棍,使力的往关翠泥的小腿上敲。
言「哇!」好痛!关翠泥双膝一弯,不情不愿的只好跪下。
情「你还知道痛?你叫流氓把初静的脸划花,你知道不知道那种痛是我现在打你的几百倍!」
小「关初静真的被毁容了?那三个卒仔下手够不够重?」钟韶余是不是不要她了?一定是的,谁会要一个满脸都是疤痕的丑八怪!哈哈,她真是开心。她就是要关初静伤心欲绝,无论如何她也要得到钟韶余的青睐。
说「你真是令我太寒心、太寒心了!」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一点悔意也没有!她紧紧握住粗木棍,没头没脑的就往关翠泥的身上一阵乱打。
独「初静是你的亲堂妹啊,你怎么下得了手?这些年的书你都白念了是不是?你这样的女儿不如死了好!我现在就打死你,让你去黄泉地下跟你伯父伯母忏悔!」
家「妈,求求您,不要打不要打了啦,你真的会把我打死……」关翠泥也怕了,母亲好像真的不认她这个女儿了。
林咏梅没有停手,她一边狠下心打,一边又心碎的说:「就是因为我太疼你,从来舍不得骂你、打你,所以才会养成你的无法无天……」打在儿身、痛在娘心,看着翠泥拼命的闪躲,她这做妈的又何尝不难过!
「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嘛!」关翠泥大喊。她的手上、身上传来一阵一阵的灼痛感。母亲如果再打下去,她肯定会皮绽肉开的。
「你真的知道错了?还是随口诳我?」
「……」她想逃开母亲的毒打,可是母亲从来也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就算她现在逃得了,只怕母亲在盛怒之下肯定会要她那威严得令人胆寒的外交官爸爸回来治她!
「不管你是真的知错或是恶性不改!」林咏梅一边用力挥棍,一边泪流满腮,「我已经决定了!先送你到警察局认罪,让国家律法惩罚你应得的罪;然后再送你到芝加哥去,你就只怕你爸爸一个人是不?好!我就让你爸爸来管教你!」
「我不要去芝加哥!我不要去!」她觉得她快昏倒了。如果她真的被「押解」到芝加哥,想而易见的,在她父亲斯巴达式的教育之下,她的生活将会是凄凄惨惨戚戚!
此时此刻她真的好后悔,她干嘛和关初静争宠呢?那个没有眼光的钟韶余根本是无药可救!一想到自己即将度过的铁窗生涯,她更是不寒而栗!
***
病床上的小人儿依然昏迷不醒。守在病床边的钟韶余忧心如焚,他担心只依赖营养针注射的初静无法支撑。她已经昏迷四天了。
这四天她滴食未进,他只能用棉花棒沾水湿润她乾裂的唇,所有的医师几乎束手无策。给他的答案千篇一律都是她惊吓过度导致暂时昏迷,但是所谓的「暂时」已经过了四天三夜!
这些天,他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几个小时之后,她让他握在手里的小手似乎动了一下,他惊喜的轻呼:「初静!你醒了吗?我是韶余。」
她的眼睫毛悄悄的眨一眨。一会儿,她黑白分明的圆眼睛睁开了,秀眉轻拢,她直愣愣的瞪着天花板瞧。
「初静……初静……」他体内的细胞由于她的苏醒而雀跃万分。
她的头微偏,失神的瞪着他看。半晌,她忽然尖声大叫,挣扎的想跳下床。
「你好好躺着,别乱动!」他怕她会弄疼她脸上未愈的伤口。一时情急,他只好紧紧将她圈进他的怀里。
「走开,走开!你不放手我就要喊救命!」由于恐惧,她全身僵硬;被他制服了好一会之后,她终于压抑不住的啜泣出声。
「韶余,赶快来救我!我好害怕……他们要……要……」
她的嘤嘤低泣令他心酸不已,轻捧起她的脸,他柔声安抚她:「没事了。那三个坏人已经交给警察了,不要怕。」
她瞪住他,眼神陌生得彷佛完全不认得他。
「伤口痛不痛?」他生怕弄痛她,轻轻的用手抚摸她尚未拆开绷带的脸颊。
当他的手轻触到她的瞬间,她的眼底忽然写满惊慌惧怕。她使尽全身力气的拍开他的手,哭喊着:「救命啊,救命救……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