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海,怎么说,我也算是你兄弟,你的敌人就是三王的敌人。没道理由你独力承担一切。”
“这是咱们苍炎帝家自个儿的恩怨。就算你我同为三王,我也不许你插手。”
千海神色冷竣,决心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们加诸我身上的仇怨,我原要淡忘不再追究,可他们却再次相逼,是他们自找的。我想罚谁饶谁,你毋需干涉。”
无论如何都得不到千海答案的冷榭皇,最后只得放弃追问。他步出千海宫殿后,伫足殿外,回头端详许久。凉风吹拂,竟让他周身起了寒意。
“苍炎帝家的恩怨吗……听说当年,千海的叔父为了争夺帝位继承权,不惜掀动东方部落叛乱,逼得最后千海不得不亲自出手,大义灭亲才稳定了政局,所以至今帝家直传血脉只余千海一人。千海受伤一事,莫非……他那叔父还活着?”
冷榭皇快步走往议政厅。“我还记得,那是在千海二十岁诞辰的祭典数日前,咱们为了争夺苍炎‘武圣’名号比武之前,他回到帝家位在东方的领地……之后虽然平了乱事,可如何处置叛徒,千海并未多交代。如有幸存者……那家伙表面不吭声,但他从来就比任何人还念旧,怎么可能轻易开杀戒,灭尽他自家一族?”
本准备出宫寻找出走的皇妃,可冷榭皇愈想愈不安,最后他唤来亲信的禁军。
“派人随时跟着千海帝与万俟芸,若他们身还有变异,立刻回报本王不得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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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虫鸣唧唧,吵闹得让人静不下心。在这个时节,平日天候甚为稳定的苍炎,偶尔会出现反常天气,阴晴不定。
就像这几日,细雨断断续续下个没完。
万俟芸躺在房内,糊里糊涂的,就这么睡睡醒醒,足足两三天。伸手一探额头,还是有些发热。
记得打从来到千海身边的前几年,她常像这样病恹恹的,可近几年早巳好很多了……那么,究竟为何她又开始觉得自己变得虚弱?
“唉。”其实理由,或许她明白。不免脸一红,拉起被单盖住自己整个儿脸颊。直到呼吸稍稍平缓些,她才怯生生地探出头。
她轻轻将发颤的指头按在唇上,那天的感觉如此鲜明——他炙热而叫人心惊的吻还依稀留在上头。
对他而言,也许仅是一时兴起的戏弄,而触碰明明只在一瞬,可她却难以忘怀——也许这就是她病了的原因。
一直以为自己是害怕他的欺负,畏惧他的权威;可直到他吻上她时,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曾厌恶过他,否则她不会总在昏昏沉沉间,还老梦见他踏进她房内,落寞来到她身边,以从未见过的深沉悲哀目光守在一旁。
“我对他……怎会如此牵挂?要作梦也换个好点的对象,怎偏梦见他?”
最后,她坐起身,莫名烦恼,就是不肯承认自己在意他。“不成,我还是早点塞个妃子给他,省得我都快变得不认识自己了。”
她匆忙下床,决心打起精神,趁还没到中午,能做多少工作就先做多少。
深怕脸色难看启人疑窦,所以平日鲜少特意涂抹妆扮的她,特意坐到镜台前想遮掩自己的苍白脸色。
但在光可鉴人的铜镜上,她却清楚看到自己颊上有道结了痂的细长疤痕。
她是何时受了伤的?因为不觉得疼,这几天又懒于梳整以致于不曾发现。
心头一震,思绪奔腾。“颊上这伤口,……难道那不是梦?”两三天也没愈合的伤口,切切实实的告诉万俟芸,那一夜不该仅是梦境。
这像被利刃割伤的痕迹……怎会是假?可若是真,这就意味千海帝确实欺骗了她。假若他宁愿演那种瞥脚的暧昧戏,要她主动放弃追问也不肯吐实,这就表示,他想守住的秘密,非比寻常。关于那批陌生刺客的袭击……
若那天发生的事情属实,那便表示,他的狂乱,他死命守护她的事情,都是真的了——他果然也中了敌人招式?
“千海帝……”她的伤是真,那他也许正受了伤,躲在什么角落里暗自疗伤,思及此,原本万俟芸有个冲动想立刻到他身边照顾他,但,又想到他坚决不肯承
认的态度,她迟疑起来。
本想当作没发生,可她现在却都想起来了。她昏迷前,他确实是这么呐喊的:“七年前,我因你而无端失去了心爱的妃子,你这条命是欠我的!”
那神秘老人也说:“七年前你就应该已经死了才对哪?莫非是他救了你……”
而七年前,她无巧不巧的生了场大病,失去了部分记忆,惹来千海帝纠缠,虽然所有人都说,那不重要,可为什么所有谜团,偏偏全指向同一个地方?
一切的答案都在七年前?
她不知道这些事是否有先后顺序,可其中究竟有无关连,假若他不肯透露半分的话,她便自己找去。没有理由让她一个人陷于未知迷雾,找不到出路。
不得不承认,因为在梦境中,那如幻似真的温柔,让她动摇,有点儿贪恋,开始奢求,希望能脱离现在这关系,不再暧昧不清。
她不愿莫名其妙的为他所憎恨或厌恶,如果她对他真有亏欠,就让她还清,而后,她才能弄懂自己究竟对他是怎么个想法。
她决意不再让他戏弄下去。七年来,她首次想要明白,在他游戏般笑容底下,有没有可能找到一点点的认真——对她的真心。
她要找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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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点了多少盏烛火,千海帝仍觉得这密室暗得让人心烦意乱。若非这地下密室可储藏他好不容易找来的千年寒冰,以保存试作中的秘药,他也不想老是一个人躲在这块阴沉的地方炼药。
久了,就连他自己也仿佛快被这沉寂世界所吞噬,失去自我。
不为人知的孤独,可以逼疯一个人。何况,他已等了七年,毫无回应的七年。
这种折磨,还要承受多久?想起芸儿,他便又开始愤怒。
她至今未曾对其他男子有过好感,所以虽然她总是害怕的拒绝他,他还能抱着一丝期待无止尽的为她等,可若是她对别人动了心,他又该怎么办?
随着她愈发成熟娇美,他更为担心;虽然他与她爹、万俟辅相当年有过约定,但,谁能担保哪一天,她选择了其他人!他不想将她让给别人!
他愈想愈忿忿不平,烦躁地解开那道在人前总是缠在左腕上的纱布,拿短刃
在手腕上划下,鲜血滴落在桌上早已准备好的玉盘中。
腕上一道道纵横交错,数也数不清的细微刀痕,是他经年累月的付出与用心。
他总是小心的不让她察觉他手上的伤口,谎称那重重缠绕的纱布仅是护腕,可实际上却是三天一刀,为她自残,只为以自己融有百毒的鲜血炼出秘药。
可她不知情,他更无意以此邀功。说了,她又会如何反应呢?
是害怕,是愤怒,是伤心,或是同从前一样,选择逃避?
“啊!”盯着盘中宛如红花盛开,愈来愈扩散的色彩,他突然感到一阵晕眩,眼前一黑身子一晃,只得匆忙伸出手臂撑在桌面以防跌伤;险些打翻桌上备好的所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