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床边,瞅着祖颖,她睡得很熟。柴仲森蹲下,托着脸,望着祖颖,她轻轻打鼾。
唉!气馁。他知道他的床很舒服,是国外进口的床垫,但……柴仲森叹气。
他渴望佳人醒来,与他度过浪漫的夜。他已经布置好餐桌,准备与她共进晚餐,他喜欢与她彻夜长谈,再跟她缠绵到天亮。
他是个健康的男人,面对心爱的女人,他的欲望蠢蠢欲动,但……
床上,祖颖翻了个身。
醒了?!他凑身打量她——没,没醒。她抱着枕,埋在床褥间,睡得好极了,像只无尾熊抱着尤加利。
「祖颖?」他双手撑在床,俯望她。伸手轻轻搔着她的脸,她的脸好嫩。
祖颖皱眉,拍开他的手。
他莞尔。舍不得吵她。唉,他也躺下了,感到沮丧,又觉得好笑。愚蠢,白忙一场,她只想睡觉。
柴仲森闻着祖颖的香水味,听着她的呼息,他的眼皮渐渐沉重了,脸靠着祖颖的肩,他也困了。
时钟滴答滴,客厅里熏香灯吐着香气,盘里水果颜色黄了。厨房流理台上,顶级的霜降牛肉美味正在流失中。
可是卧房床上,柴仲森跟薛祖颖,在窗前稀微的月光里,睡得很沉;而窗外,院里的植物,生气勃勃地朝天空伸展,静静地生长茁壮。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城市另一端,薛刚瞅着一张相片,气得发抖。这个不孝子,刚刚竟在电话里跟他顶觜。
叫他回来,他就说他要结婚。叫他冷静,他就在那边长篇大论说什么是真爱。骂他疯了,他竟然骂老父固执。两父子一言不合,互挂对方电话。「唉!」薛刚揉揉眼,抬头瞅着墙上爱妻的遗照。「儿女大了,都不听我的。」相片里,爱妻微笑着,仿佛在告诉他,算了吧,年纪一大把,还为儿女操心。薛刚躺下,瞅着手里的相片。
相片里,祖颖跟家勤手牵手站在阳台边。祖颖留着妻子剪的西瓜头发型,大大眼睛,一脸聪明样。家动理平头,憨憨地,站姊姊身旁,矬矬地笑,还咬着棒冰。背景是那年夏天午后的阳光,拍照人是他的牵手,已故的亡妻。
「嘻!」薛刚将相片按在胸口,都是他最亲爱的人。薛刚喃喃自语:「老伴,我看那个柴仲森要拐走咱的女儿了,家勤被个大他好几岁的女人骗走,这两个都要离开我了,我怎么办?」
薛刚难过地睡着了,窗帘扬着月光。他思念的妻子来到梦里,她微笑着,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添了痕迹。她坐在床边,俯过来,手轻轻抚着他布满皱纹的老脸。
薛刚望着爱妻,她的笑容真温暖。
「老婆,我想妳。」在梦里,他哭得像个小孩。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清晨五点,祖颖惊醒,弹坐起来,有只手臂横在腰上。她转头,看柴仲森睡在身旁,而窗外,天蓝着。
祖颖伸个懒腰。小心地移开他的手臂,蹑手蹑脚下床,走出房间。时钟显示着五点,天吶!她昏睡了这么久,连怎么来他家的都没印象。
祖颖看见餐桌上,燃尽的蜡烛,不凉的香槟,两只高脚杯,干干净净的没使用过。盘子里,摆放整齐的水果都黄了。祖颖纳闷了半晌,走进厨房,发现流理台上退了冰的霜降牛肉。
这下子她意会了,有个人准备这些,酝酿浪漫的晚餐约会。然后,那个人想必等不到她醒来,沮丧地连衣服也没换,就这么睡着了。祖颖撑着流理台,忍不住笑起来,她可以想象柴仲森郁卒的表情。
祖颖进浴室,洗了澡,出来后,找了橡皮筋将头发扎起,精神奕奕地将餐桌上黄了的水果倒掉,拎了冰桶进厨房,抽起香槟,将水倒掉。拿流理台退冰了的牛肉,取出砧板,拿菜刃,唰唰唰地很快将牛肉切片。
她打开冰箱,看见两杯晶晶奶茶,她笑了,心里一阵暖。搜出洋葱西红柿,开始料理。
六点,祖颖将牛肉汤倒进陶钵里。
七点,天亮了,屋外麻雀在歌唱,柴仲森还没醒,祖颖该上班了。她走进房间,望着床上酣睡的男人,他睡得像小孩。
祖颖俯身,在他脸庞轻轻印上一个吻,又帮他盖好被子,这才拎起皮包出门。穿过院子,石道旁小白花摇曳,像在对她笑。柴仲森亲手栽植的花草奇树。散发着清新的气味。
祖颖抽掉门栓,站在柴仲森家门外,双手环胸,怔了一会儿。
她搔搔头发,拉拉衬衫。她踢踢门槛,又抓抓手臂。这几年她从没迟到,从不请假!她月月拿全动奖,全副精神放在工作上。这几年总是闹钟一响就起床,起床立刻赶公车,奔向出版社报到。这几年她总是睡不好、吃不好,都为了工作……她一直很有斗志,这么拚觉得很值得。
但是,昨天姜绿绣的事令她很受打击,而昨夜在柴仲森家里,她却睡得出奇地好。此刻在这日光灿灿的清晨,凉风习习,她心里忽冒出疑问——「我真正要的生活是什么7 」
汲汲营营追求,求的又是什么?所谓的成就,有时却如此不堪一击,这般脆弱。然后,破天荒地,头一回,她决定请假。
祖颖将塞在信箱里的报纸拔出来,夹在腋下,返回屋里。
她又蹲下。摘了三株小白花,进屋后找了玻璃杯插好,放在餐桌上。
然后她挽起袖子,又系上围裙,这次她用充裕的时间,煎了法式蛋饼,打了鲜奶油,淋上去。拿了苹果、小黄瓜、高丽菜做沙拉,她先泡过盐水,这样不论搁多久,颜色都不会褪。
八点半,餐桌布置完毕。
祖颖满意地笑了,靠着餐桌,她摸摸小白花。为心爱的男人做料理,这一直是她最喜欢的啊!
祖颖拨电话到出版社,报备一声,然后坐在餐桌前,摊开报纸,等柴仲森醒来。
柴仲森醒来,床畔伊人无踪,他怔怔地坐起来,墙上挂钟显示九点。祖颖去上班了?柴仲森又躺下了,心中失望,昨天计划要与伊人度过浪漫的夜晚,结果她睡得太沉,等她醒来,却换他睡着了。
忽然他听见外边传来纸张翻阅的声音,有人?柴仲森下床,推开门,正好祖颖抬头。
「早啊!」祖颖笑了。
看着她,柴仲森惊讶得说不出话,他后退一步,注视着她。
此刻,阳光亮着客厅,餐桌上搁着一杯小花,一盘盘美食,空气浸着奶油香,而最教他惊讶的,是坐在桌前的薛祖颖。她面前摊着报纸,坐在那里,天经地义的,仿佛是他的伴侣。
他难以形容心中的感动,他高兴到觉得自己将永远记住此刻,沐浴在晨光里她柔美的模样。
「妳没去上班?」他的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容。
「我请假,想跟你吃早餐。」她能明显地感受到他的愉悦,即使隔着一小段距离。
祖颖掀开陶钵的盖子,起了一冽蒸气。「喏,我用你的牛肉煮了西红柿牛肉汤。」接着,指着一盘盘餐食介绍:「法式蛋饼、三明治、生菜沙拉、还有咖啡,你洗完脸快来吃。」
他交叠双臂,背靠着房门,发出叹息。「我今天是交了什么好运?」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吃早餐时,他们聊起薛小弟的感情。「所以我弟弟离家出走了。」